春曲阁顶层,一间静雅的书房里。韩墨与烟月相对而坐。这两个月,烟月如做梦一样,那日骤然听闻韩墨求了将军做主,为她赎了身,且开了这家曲坊让她容身。烟月连表情都忘了有,就这么云里雾里被这人带来,笑眯眯的告诉她“这是为你开的,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烟月无数次问自己,为何她不是男子,那样自己哪怕厚颜无耻,哪怕对方已有家室,她烟月都毫不在乎,誓要许了她。只可惜,这是个神奇的姑娘而已,或者,这样守着她,已是自己最好的结局。“阿墨,午间在这里用了膳休息一下吧,你看你最近又瘦了。”
韩墨努力的写着曲坊的会员充值计划书,觉得这两个月很值得,现在是非常时刻,曲坊刚有起色,可不能给了烟月希望,又让她失望。“没事,阿月,我精力充沛着呢。”
早习惯了韩墨在她面前的说话风格,烟月弯了嘴角“知道知道,你若是累倒了,这春曲阁,我可管不了。”
“别啊,这可都是真金白银置办的。”韩墨索性做了一副吝啬的模样,促狭的笑道。
烟月伸手弹了下韩墨额头“真金白银也是你的,与我何干?”
“房契、地契上可都是你的名字,阿月,你脱不干净咯。”赎了烟月的韩墨心情大好。
“胡闹,阿墨。改了去!你还没告诉我,你答应将军什么条件?”卫将军应了韩墨的请求,却也与韩墨谈了条件,若这人因此付出代价过大,烟月这一辈子都活不安稳。
“放心吧,阿月,都是小事……”吹干墨汁,韩墨将计划书交给烟月。“照这计划,找人写了广告贴出去。”
烟月瞄了一眼,大体明白韩墨的意思。“成安。”
“姑娘,有何吩咐?”
“布膳吧。”
“是。”真如阁中人所说,看这公子与烟月姑娘亲密模样,莫非真是幕后赎她之人?只这赎了人不金屋藏娇,不合常理。是了!定是家中已有妻室,不敢娶姑娘进门,才出此下策。成安边想边下楼。
用了午膳,韩墨心满意足的大字躺下,烟月燃了香,悄然下楼。
“姑娘”张玉华甫一进门,迎上刚下楼的烟月“月姑娘,公子呢?”
“刚睡下,何事?”
“将军府来人催问,日前答应的东西可曾备好,如何回话?”言语间已将自己与将军府分开。
“东西?”
“就是赎姑娘那日……公子答应将军的三具千里镜。”张玉华没打算瞒着烟月,况且韩墨也没吩咐过,潜意识里张玉华还是想让烟月知道那个傻姑娘对她多好。
烟月闻言,抬头深望楼上一眼,原来,你是答应了将军这样的条件,三具,价值何止千金,我烟月在你心里如此贵重?还是……“你去回了吧,就说晚些时候,她亲自去。”
“是。”
城南卓府的卓小姐病了,来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只道姑娘思虑过重、神思不属,实乃心病。卓老爷几番询问,也无结果,只得让卓夫人日日去庙里上香祈福,却每每见爱女日渐消瘦,徒叹奈何。兰儿日日变着法,哄卓瑾瑜出门散心,卓瑾瑜也只是恹恹的。
这日天气晴朗,兰儿又来哄“姑娘,东市书肆又来了几本新的诗集,要不要去看看,今日天气很好,适合出门。”本想拒绝的卓瑾瑜,不忍兰儿连着几日的热切,点点头。兰儿喜出望外,禀了老爷夫人,收拾妥当出门。
主仆二人迎着冬日暖阳,来到城东,还未走到书肆门口,一阵琴声配着清婉的女声传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卓瑾瑜一震,转身朝声响处走去。
“姑娘是要去听曲吗?这春曲阁可是新开张的京城第一曲坊,坊主即是之前花月楼的头牌烟月……”卓瑾瑜脚步不停。
春曲阁里,烟月正抚琴。
“阿月弹得真好。”
“还不是你的功劳。”收起心中那些不必要的愁绪,烟月起身抚了抚韩墨睡皱的衣衫,韩墨有些尴尬的接收到大厅里其他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早知道就不下楼了,这一楼大厅当初设计为圆形,原是为方便赏乐。这下可好,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察觉她的不自在,烟月开口“玉华刚才来过,让你回府,我让成安送你。”
“不用。”
“安全为上,不送你我怎放心。”
“呃……”这个腹黑烟月,明明是故意做给大厅的人看,一时厅中众人目光有如实质,如芒在背。韩墨施了一礼,逃也似的出了春曲阁,脚步匆匆的她,并未留意入口处一消瘦女子。
待那身影走远,卓瑾瑜方放开握的发白的双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听到那曲便不由得走过来,不想却看到了他二人如此恩爱的一幕,那为他抚平衣襟的姑娘便是烟月吗?果然生的我见犹怜。这就是他躲之不及的缘由吗?
“姑娘,不进去吗?”兰儿小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