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妥当,轻装上阵,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鸣沙山。
这个店本来就在鸣沙山边上,她们只是需要绕到正门去,所以没一会儿司机就停下了车。
徐蓝探头张望了一下,问:“师傅这哪啊?”
周围停着很多车,有一些小铺子,卖点吃的喝的,可没见着正门。
那师傅手往前一摆,说:“车只能开到这,你们自己走过去,不远。”
“噢。”
两人给了七块钱,下了车。
她眼见着徐蓝把找的零钱放在一叠百元大钞上面,一对折塞进了牛仔裤前边的口袋。
江小天的脸上的问号变成叹号:“你就这么放钱?!”
徐蓝看她的反应觉得好笑。
“我不光这么放钱,我还这么放身份证,放手机,放小刀呢我。”
说着,徐蓝从左边裤袋里揪出一把短窄的小刀,又往右边裤兜里伸进两根手指去夹出了钱后面的身份证。
江小天瞪大了眼:“你你,你出门带刀子干什么?”
徐蓝掂了掂那把黑色的小刀,眯起眼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带刀。
听着还挺顺口。
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江小天眼见她又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放了回去。
裤子本来就偏紧,裤带里的东西都服帖地贴在大腿根的深色布料上。
徐蓝脱了身上白色的宽松大衬衣搭在胳膊上,“走了走了。”
江小天忙跟上去。
“不会丢吗?”
“丢什么?”
“钱啊,还有其他东西。”
“不会啊。”
“为什么不会?”
“为什么会啊?”
“……”
徐蓝在前面故意大步走着,江小天的声音在后面小跑,两个人的话一句一句化在炽热金黄的阳光里。
这是一条有十五六米宽的大道,有点往上斜的弧度。路两边都是些小店家,或者住宅。
徐蓝走了一段停在了一个大大的木板子前面。木板子年岁久了,有点发弯,上面简陋的写着几个大字:矿泉水、雪糕。
木板支在一个冰柜上面。冰柜后边是座低矮的小平房。见有客人驻足,小门里蹒跚着走出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皱纹爬满了脸,拄着根木拐。
徐蓝问江小天:“要水吗?”
江小天摇摇头:“我带了保温杯。”
“大热天的带什么保温杯啊。”说着,徐蓝往前走了一步,跟那老太说:“奶奶,买瓶水。”
她拎起冰柜里的一瓶矿泉水。
奶奶伸出五根干枯削瘦的手指,五块钱。
徐蓝把钱递进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手里。然后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冰水
江小天追上来,脸被晒得通红。
徐蓝:“喝点?”
江小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徐蓝把水放进包里背到肩上,两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好几个路口,终于在地势最高的一个路口左拐,看到了景区的入口。
买了门票,一进门就是一片广阔的广场,路边有个高高的指示牌,上面插着很多木制箭头给游客指示景点方向。滑翔、骑骆驼、月牙泉、景观车……
条目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徐蓝:“你想玩什么?”
江小天仰着头研究指示牌,手放在眼睛上面遮挡阳光。
“要不,我们就到处转转?碰到什么想玩的再说。”
徐蓝:“行。”
此时是下午四点钟,放眼过去人一撮一撮的,散落在山上,沙漠里,广场上。
两人就这么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徐蓝步子大,没几步她就发现发现身边又没人了。
她把步子收紧些,再放慢点,和江小天保持在同一条线上。
没走一会儿,她发现不是自己太快,而是江小天太慢。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走了,这是爬。
徐蓝觉得不对劲,看了看江小天,却发现她额角有些细汗。脸颊虽然被晒得发红,但是嘴唇却泛白。
“你不舒服?”徐蓝问。
江小天往上扯了扯嘴角:“没……”
徐蓝看着她那极其勉强的笑,继续问:“发烧了?”说着,她把手放到江小天额头上试了试,虽然热,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没……”江小天声音虚虚的。
徐蓝见她支支吾吾的,脸色冷了下来。
“自己说。”
江小天被她吓得一瑟缩,小声说:“大姨妈……”
徐蓝一听炸了:“大姨妈你还出来玩?!”
“不是很疼……”
徐蓝拽着她胳膊掉头就要往回走。
“回去休息。”
江小天拽住徐蓝的胳膊,说:“我好不容易出来,”江小天眼睛像小狗似的看着徐蓝:“我想看看这里。”
徐蓝看着她那委委屈屈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她双手叉腰,心里生气。怕她疼,但看她这不愿意回去的样子,又怕她回客栈后失落。
徐蓝说:“那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下总行吧?”
江小天忙点头。
最后,两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徐蓝把保温杯拿出来,心说,怪不得出发的时候这人非要带热水,自己还以为她是为了养生。
徐蓝心中懊恼。
她说:“肚子疼?”
江小天:“……嗯。”
江小天双手捂在小腹,虽然装得疼得没那么厉害,但她嘴都快没有血色了。
徐蓝问:“你平时习惯吃药吗?”
江小天:“平时会吃,但是这次出来没带……”
徐蓝站起来,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药店什么的。”
江小天:“不用,也不是很疼。”
“拉倒吧你。”
徐蓝扔着这么一句便大步离开了。
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某座建筑后面,江小天才低头看着捂在小腹上的双手,疼得□□出声。
她的背往下弯,膝盖微往上顶,好像是在保护着剧痛的小腹一样。
刚才出门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大姨妈来了,第一天肚子会疼的厉害,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只是,她还想和徐蓝出来走走。
和徐蓝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用想别的。没有欺骗自己的父母,没有假男友,没有未知的过去,也没有繁杂忙碌的现在,没有茫然和无助。
只是聊聊天,看看风景。
徐蓝是跑回来的,她气喘吁吁,灰色的衣领浸了一圈很窄的汗水,参差着,把衣领染成深灰色。
到了跟前,徐蓝把一个药盒递给江小天,问道“吃这个行吗?”
江小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她吃完药,徐蓝又把左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贴上。”
她手心里摊着一袋暖宝宝。红色的包装袋,上面有莹莹的汗光,太阳一照反射出极小的一片闪亮。
江小天接过来。
“你从哪找的这个?”
“别人给我的。”
她进了景区里的小超市想买暖宝宝,但店里没有。只是她问售货员的时候被旁边一个姑娘听见了,好心给了她一贴。
卫生间很近,江小天进去贴暖宝宝,徐蓝在外边等着。
江小天站在卫生间隔间里,手里拿着那片暖宝宝,上面画着简陋的卡通图案和黑色的大字。她痛经很厉害,所以家里和宿舍都常备暖宝宝和止疼药。只是此刻手里的这片暖宝宝看起来却总有点不一样。
里面又凉又硬的铁粉,过一会就会变得滚烫,治愈疼痛。
江小天贴好出来,徐蓝正围着厕所旁边的一棵树打转。
刚想过去,一个画着大花臂的大汉从前边的男厕里抽着烟出来了,腾云驾雾的。
见状,江小天也不顾疼了,赶紧飞奔过去,超过了那个大汉,然后把徐蓝拽得离厕所远远的。
“你干吗?”徐蓝疑惑。
“没事没事。”江小天摇摇头,默默地又往后挪了挪。
徐蓝说:“我刚看了,那边就是骑骆驼的地方,”她拿手指指左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亭子,“沙洲骆驼”四个大红字挂在上面,“你也别走了,上骆驼上坐着吧。”
江小天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到售票处去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