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说你饿的事情了，聊点别的。你怎么会去学物理？”

她微笑低头玩着挖蛋糕勺说：“我觉得物理才像是真的知识。”

“那我和程宇兵这样学政法的算是学的什么？”

“你们学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秩序，我学的是自然界的秩序，人多么渺小，宇宙多么广阔。”

“现在的人，大多数不还是人和人之间的秩序都没活明白么，你学这个以后可不好谋生啊。”陆说。

“人只要求活着，对物质也没多大要求，总不会饿死的。”她说。

“那你活着追求什么？”他好奇地问。

“要么能找到一个善良的人，一起感受这个世界。要么等上天给我安排一个命中注定的任务。”她说。

他听了思考了半天，说道：“那么我算不算善良。”

“看不出来，我只看得出来你有钱。”她笑着说。

“我爸劝我不要善良。这个世界上你想要的东西，就先去努力得到，得到了你还有权力去选择放不放弃。不然你只是别人眼里那只葡萄藤下吃不到葡萄的酸狐狸。”

“那只能说你爸爸视野还不够高，等他吃到了葡萄藤上的酸葡萄，他的后人再来到这个葡萄架下的时候，葡萄藤已经死了，因为还没有成熟的果实已经被他摘掉了。”

陆思明叹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我爸的视野不够高。那也可以换一个葡萄架摘葡萄啊。”

“也许没有别的葡萄架了呢？”

“为什么没有别的葡萄架了，世界那么大。”

她抬头看陆思明一会，说：“银河系有一百亿颗以上类地行星，而且只有十万光年那么宽。你说人类找不到外星人情有可原，为什么外星人不来找我们呢？”

“什……什么意思？”陆听不懂。

过微笑解释说：“就是说，地球向外太空发电磁波联系外星人，在银河系里，一年就可以联系到十万个和地球相似的行星，可是这么多年没有行星回应过我们发出的信号。所以说，也许地球就是唯一能种葡萄的葡萄架，人人都像你这样想要什么就去要，地球还能撑多久，后人怎么办？”

陆张了张嘴，目瞪口呆了一会，笑着一摊手：“好吧，你说这样的大尺度下的概念，我目光短浅，我说不过你。”

说着拿手机看了看时间，陆笑着对过说：“走，让我们来见证一下化妆之后的你有多惊艳。”

过晓云叹了口气站起来。

“你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周末啊，高兴一点啦。”他说。

她看了他一眼：“我爸三天后手术，25%成功率。”

“哦。”他也收起笑容，说：“你的胸怀里都装着星辰宇宙了，那就看开一点啦，人类是多么渺小。”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陆思明带着过晓云进了一家彩妆店。专门给去泡吧的女孩子化妆的店员特别年轻，双手前臂都是纹身，穿着一件特别宽松的灰色全棉短袖T恤。随着她化妆的动作，她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若隐若现地看到她里面的文胸，酷得不行。

过晓云惊叹于化妆居然要这么多道工序。这个小姑娘店员做事认真专注，力求完美，从太阳快落山一直忙到八点多，最后在她的眼影上抹了一点闪亮的金粉才告完成。定妆之后的过晓云精致炫酷忧郁。

皇后酒吧是市区最大的老牌酒吧，环境，装修，DJ，驻唱都是最好的。周末人头涌动，还好陆思明提前订了卡座。

进门之前，陆思明和过晓云在门口汇合了好几个男女同学。男的是和陆思明玩得好的，女的是那些男的带来的。过晓云不认识他们，他们倒认识她。“钢琴大师，你好。”一个男的向他问好。

另几个男的才惊讶道：“啊？你是过晓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常常去食堂打一点素菜的不起眼的女同学是同一个人。

一番问好之后，他们进门坐进了卡座。宽敞的大厅，舞台上灯光明亮，近处是很多圆形能坐几个人的小桌，外围是一个个半独立的卡座。还没怎么开场，大灯还亮着，人就已经坐了快满，DJ，乐队稀稀拉拉地在舞台上布置着乐器和线材。

九点，大厅准时熄了大多数灯，只照亮了舞台。舞台上有一支乐队，后方一个台子上DJ拿着话筒清了清麦，用成熟的男性的浑厚嗓音说道：“各位来宾，今天我们酒吧请到了Eleven小姐临时驻唱。掌声有请。”混响开得非常足，“宾”“唱”“请”这些字，在他说话停顿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在大厅里回响好几遍。

掌声响了起来，过晓云也好奇地站起来望向舞台。舞台上走上来一个穿着长长地过膝盖的灰黑色风衣的女孩，头发中分而垂直，脸也很漂亮，只是印象大多数被她厚黑的烟熏眼影夺去了。

女孩子台风很稳，一点不怯，上来向台下抛几个飞吻，侧身单手对身后一抬，架子鼓轻点了几下节奏，电吉他音骤起。一小段好听的SOLO之后，其他乐队成员一起开始演奏起来。过晓云很快听出来，原来是BEYOND的不再犹豫。在这个酒吧里听现场，超带劲，现场气氛一下点燃。

台上女声主唱这首歌，带着柔美，一点也不失和。过晓云被陆思明和一班同学们叫回来坐下来，啤酒香槟洋酒，小吃，果盘，骰盅，骰子，已经摆满了一桌子。

他们叫她玩的游戏她一个也不会，跟着学一时也学不来，连连被罚喝酒。过晓云每罚必喝，从不废话，一会就有点头晕了。感觉到自己可能要喝醉之后，她就不再喝酒了，男同学有的起哄，陆思明主持大局不让她再喝了。后面游戏大多她就不参加了。

她又趴回卡座边上看乐队唱歌，陆过了一会过来递过一杯子说：“绿茶，不是酒，喝点吧，你这么单纯，都不好意思灌你酒。”

这时他们卡座隔壁一直空着，桌子上面有个牌子写着“预留位”的卡座进来一群人。不是别人，韩梦雪和四五个女的，程宇兵和一个男的也来到了皇后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