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石柱默声送别一排排穿着整齐服装的军人们，他们脸上带着希望，带着对生死淡然的态度奔赴前方。白真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京都城墙上站着的那个人，一眼看千年，此生相见无期。白真知道她不是她，他的小姑娘从来不喜欢他唱戏，娘娘腔腔，“我喜欢英雄，盖世英雄。”白真胸口的血如瀑布波涛汹涌，白真毫无痛感，仰面倒下，天空中出现了他的小姑娘的笑脸。真不想闭上眼睛，可是他的小姑娘来接他了，白真沾上了泥土和血迹的脸上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离开这片喧嚣的狼烟之地。

在白真离开之后，白梦就脱离了这身□□，白真已经不会回来了，再说他想要的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了。白梦回到酆都，小姑娘站在望乡台上，看着幻境上白真在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小姑娘泪流满面，白真知道，他知道自己自己想要的什么，白真一生都在为自己而活。小姑娘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她全从未将白真真正放在心上，一味地索取。

“后悔吗？”白梦接过小姑娘的眼泪，一个时空出现了两块碎片，因为这碎片，两个本来应该毫无关系的人才走到一起，可惜还是错过了。

小姑娘泣声：“悔！”

“他快来了，这一次你们可以一起投胎，你做姐姐。”

“谢谢！”

“到底谁是这酆都之主？”玄冥对越俎代庖的人提出严厉谴责。

黑无常脚不沾地地飘过来，开口万年不变死人腔没有一丝温度，“王，奈何桥异动，孟婆踢翻了汤锅。”

玄冥问道：“怎么回事？”

黑无常三言两语概括了事情的起因：“白无常今日换班，遇到孟婆，言语轻佻，孟婆怒了。”

“白无常那家伙没事乱跑什么，孟婆也是他能招惹的吗？”玄冥急了，“一个个的不省心，竟给本大人添乱。”

玄冥赶到奈何桥，白无常还在那大放厥词：“孟姑娘，我只是夸你漂亮，女人听见这个不应该受宠若惊吗？除非你不是女人。”

孟婆见白无常一脸无所谓，她握紧拳头，对准白无常的眼睛砸下去。

白无常鬼嚎道：“打鬼不打脸，这是我的门面。”

“南宫羽，你就是一混蛋。”孟婆带着漫天的恨意狠狠地瞪着他。

白无常愣住了，陌生而熟悉的名字，似曾相识，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孟婆好像认识自己，可是白无常不记得她了。

“失望吗？”白梦问道。

孟婆落泪，“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酆都里原住民很少，除了玄冥乃是天地阴气所化，是酆都的一部分，其他的都是外来的。白无常黑无常这些也曾是人，成了鬼差忘记前尘往事，如果有一天想起来了，鬼差也就做到了头，需要去投胎。孟婆是地府的特例，她记得身前身后事，她在酆都等一个人，等着他想起一切。

孟婆生前不叫孟婆，叫商玲珑，小名猫儿，是户部侍郎商友钱的四小姐，不过是庶出，还是唯一的庶出。商大人跟夫人杨氏吵架，醉酒后宠幸了一名舞女后的产物。杨夫人娘家显赫，腰杆子很粗，自己在外名声端庄大方，她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有所动摇，在见到舞女难产生下一名女婴就香消玉殒，天地良心，杨夫人对天发誓，她可没动手，只是那舞女没有福气，虚不受补还拼命地胡吹海塞，差点连累孩子都夭折了。世上没有哪个正室夫人喜欢丈夫的妾室，杨夫人不喜舞女，但是抱着哭得跟猫叫的小婴儿的时候，杨夫人抱着她，“你娘吃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是跟个小猫崽子似的？”

杨夫人已经过了生育的年纪，再说了她都三儿子了，地位不可动摇。而且要不是她跟商大人吵架，也没有这糊涂事的发生，早在舞女有孕耀武扬威的时候，不用杨夫人动手，商大人就禁了舞女的足，直接言明一等她生下，即刻将这舞女发卖。

“小猫崽子，你不可不准学你娘。”杨夫人手拨拨婴儿粉嫩嫩的小手，却不想小手还十分有力气，抓住了杨夫人的一根手指不撒手。杨夫人松开，小猫崽子还哼哼起来。

“夫人，小姐喜欢你呢！”奶娘心善，杨夫人是后院的主人，孩子生母已经死了，这个时候还不抱紧夫人的大腿，小孩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杨夫人露出笑意，轻轻地刮刮小孩的鼻子，“还挺娇气。”

“娘，给你花！”五岁的猫儿手里拿着商大人附庸风雅高价购来的墨梅，朝杨夫人献花，“娘带，好看！”

杨夫人将千金难买的花戴在猫儿的啾啾上，“猫儿带，好看。”

猫儿缩进杨夫人的怀里，“都好看。”

杨夫人搂着小孩，心中满足。刚进门的二儿媳妇孙氏看不惯，“娘对四小姐真好，要是四小姐的生母泉下有知，也瞑目了。”

“你干什么？”孙氏蹭的站起，抹掉脸上的碎花。

扔花的猫儿露出小脑袋，指着孙氏，“你是坏人。”

杨夫人冷冷地说道：“孙氏，不会说话就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