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桃花开得忒艳,忒刺眼!
从窗边撇去,一望无际的粉,盈香氤氲扑面而来,朵朵桃花如一个个娇羞少女,掩面含春地勾引我。
我上天变回个女子之后,虽然胸大了许多,但抑郁过度,两胸垂头丧气地榻着而中无“丘壑”,对女子身子再没想入非非,更不会再做什么春梦,毫无半点挑逗少女的兴致。
我本是九重天上的大司命,六千多年前被不讲理的东华和天帝封印起来。
一般神被封印起来的神,大多睡个几百年,我也本该如此。但东华和天帝封印我时,我犯困睡着了,便足足睡了六千年。
倘若睡觉真有个门派,我想我便是这一门派的祖师爷。……呃,不,我一个娘们,叫祖师爷委实不妥,照天家重男轻女惯例,没祖师爷,便没祖师娘,睡觉这一门的祖师爷画像上,今后便只能将我画得不男不女,称作始祖!
呃……我委实有些不男不女……不过在我的传说中,大家不喜一不男不女的大司命,便造出个新鲜词:“亦男亦女”。
据说“亦男亦女”这词本留给观音的,但我先后两次差点毁天灭地成了名,便给了我。
由此可见,成名要趁早这事,着实不虚!
许多许多年以后,我的传说才被世人熟知,“亦男亦女,雌雄同体!”起初说得,便只有我!
三百多年前,睡了六千年的我醒来,只问“ 她死没”,就好像这个她欠了我很多钱,睡着了都诅咒人家死一样的。
未几我被太虚老儿暗算,又一次差点毁天灭地犯了天条,被贬下界做了个臭道士——当然,我这个臭道士,几乎和你听过的所有臭道士一般,无异都是个男的。
在人间做男人那三百来年,我胸前坦荡荡,身下一只鸟,对男女枕上绸繆之事,着实算有些研究,却又算不得研究。
因为搞研究得亲身体验,一般须有个研究成果,而男女枕上绸繆之事,我梦里翻来覆去研究了无数个夜,却从未体验过——哎!这是我做凡人最大的遗憾。
我本想着飞升上天后,这遗憾便可弥补,不想五年多前我再次飞升时,却又变回了女儿身,注定只能不老不死地继续遗憾。
如今,又做了个天上才有的凡人,倒是解脱些!
哎!我做了个天上才有的凡人这事,说来,委实话长!
多年前的某日,天清气爽,日头才照到屁股,便突觉右耳酸痛,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不男不女的“姬妃娘娘到!”,才晓得原来是我那嫁给熊横那老色鬼做了妃子,却还一直思慕着小白脸的孽徒十三在使坏。”
彼时我梦中研究枕上绸繆之事,她使劲揪着我一只耳,那双水灵的天蓝大眼瞪得老大,“师父!师父!日头都照到屁股了,快起床啦!快起床啦!”
我佯装没听到,继续眯起眼睡,任她那只力可杀牛的手,蹂/躏我的耳朵……但心中不知何故,竟隐隐作痛:“哎!多少日头照屁股的日子,都是孽徒这般揪着我一只耳“叫/床!”,才没误了许多事,不曾想过,终有一日没她替我“叫/床”了,会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师父!师父!先生来了!”
孽徒口中的先生,何许人也?
先生小名子渊,大名宋玉,绰号小白脸,战国人,生不详,死,更不祥,起码目前死期不详。
数月前在汨罗江畔,小白脸本殉情了,但我妹妹少司命觉得子渊毕竟是楚国文化名人,就这样殉情了着实可惜,便用聚魂伞收了他的魂魄,待来日救活。
至于救得活救不活,她根本没考虑过,更没考虑过救活小白脸的代价——哎!我妹妹着实没什么头脑,她怎么就没想过,数月前在汨罗江畔小白脸殉情后,他那一副躯体,便被我那没了躯体靠我的内丹才不至于魂飞魄散的孽徒抢走了呢?
这事想想,着实纠结。我妹妹要救活这个小白脸,得有一副躯体,先不说时下诸国战祸连年,凡人普遍皮肤较差,找到一副肤若凝脂的躯体多难。光小白脸一心思慕着我那得了他躯体的孽徒一事,便着实汗颜!——救活了之后,小白脸至死不渝地思慕着一个自己以前身体这事,想想真……
出于人道,我劝妹妹少司命先不救小白脸,妹妹笑笑说,“姐姐,我虽对子渊空有一身才华而殉情一事惋惜,却断断不会轻易救个将你害成这般模样小白脸。
我面露疑色,“妹妹,你别骗我了,你少司命如何善良,我在人界当道士时,耳都听起老茧了”
妹妹一副委屈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