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来不曾提起过这件事情,他却在看到一则跳楼自杀的新闻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了。
新闻中的死者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姓孟,具体姓名没有被刊登在新闻上,却被好事者曝光在了微博上死者姓孟,名叫孟眠冬。
微博上还曝光了数张当时现场的照片,死者的血液、脑浆流了一地,死者死在自己的恋人眼前的,其中一张照片便是死者的恋人抱着死者时的情形,能清晰地看到恋人手中攥着一只红丝绒的小方盒子,不远处,还躺着一束火红的玫瑰,那天恋人正巧准备向死者求婚了。
倘若死者没有跳楼自杀应当会很幸福吧?
这个死者的死亡还有人会伤心,如果换成他与母亲,根本没有人会伤心吧?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常常会梦见母亲抱着他跳楼自杀,血液、脑浆流了一地的惨状。
母亲虽然没有再尝试自杀,但身体却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在他八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了,只留下了微薄的积蓄。
外祖父、外祖母听到这个消息后,将母亲下葬了,却出于觉得母亲丢了他们的脸而没有为母亲举办葬礼。
外祖父、外祖母当然不会收养他这个孽种,而是托人将他送到了孤儿院。
巧合的是他所在的孤儿院居然是孟眠冬曾经待过的孤儿院,这导致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像孟眠冬一样跳楼自杀。
为了不辜负母亲,他努力地让自己乐观起来,笑对生活。
事与愿违,没想到,他刚从大学毕业一年,就过劳死了,幸好不是跳楼自杀。
他偷偷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感受到疼痛后,更加确定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便暗自苦笑着,又问还阳系统001:你既然是还阳系统,能让我还阳么?
还阳系统001回复道:宿主,您只需要阻止陆怀鸩黑化,并帮助男女主角he,就能还阳了。
他还没有把这篇文看完,听还阳系统001这么说,吃了一惊:陆怀鸩不是死了么?男女主角为什么没有he?
还阳系统001解释道:陆怀鸩曾经逼着女主委身于他,所以男主发现女主怀孕后,怀疑女主肚子里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陆怀鸩的孩子,女主受不了男主的怀疑,愤而上吊自杀了。
原来这是一篇虐文。
既然自己已经穿成与自己同名同姓的魔尊谢晏宁了,又有一个还阳的机会摆在眼前,自然要试一试。
因此,他立刻答应了:我愿意试一试。
还阳系统001提醒道:记住不要崩了谢晏宁的人设,免得惹来麻烦。
他点头道: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谢晏宁的人设是喜怒无常,嗜血成性,孤僻好静,疑心病重,有轻微洁癖。
接着,还阳系统001将这副身体原本知道的事情,传入了他脑中。
他阖了阖眼,扫过底下的诸人,末了,视线定于陆怀鸩面上,淡淡地道:怀鸩,本尊命你所寻之物何在?
原身命陆怀鸩所寻之物便是相思骨, 相思骨乃是一味草药,其色如相思豆,其形似人手骨,故名曰相思骨。
原身练了一门邪门的功法,功法大成后,练功者竟会变成日日需要与人交合的淫物,惟有相思骨能解其淫性。
原身之所以连这门功法,便是因为这门功法很是厉害,几能扫平天下。
这门功法统共十层,原身已练至第九层了,却迟迟未练第十层,打算等陆怀鸩取来了相思骨再练。
由于原身多疑,即使无一人知晓他正在练这门功法,但他还是怕予了手下以把柄,故而,诸人只知陆怀鸩奉原身之命,去寻一物,至于是何物一概不知。
他自是不能将相思骨说出来,才以所寻之物代指。
陆怀鸩未及作答,他脑中的还阳系统001忽然道:叮,开启支线任务,支线任务一:寻找相思骨。
竟然还有支线任务。
陆怀鸩闻得谢晏宁提及相思骨,并不寻甚么理由,直截了当地道:弟子办事不利,望师尊降罪。
谢晏宁不免失望,要是陆怀鸩能寻到相思骨,支线任务一便算是完成了。
他不知这门功法该如何炼,对于扫平天下更是全无兴趣,亦觉得陆怀鸩应当已尽力了,本不想惩罚陆怀鸩,可为了不让诸人看出破绽来,他必须得惩罚陆怀鸩。
他将诸人巡睃了一番,又以指节轻叩着扶手,抿唇笑道:怀鸩,你觉得如何惩罚为好?
陆怀鸩额头点地:任凭师尊发落。
谢晏宁在脑中搜索着平日里原身所用过的刑罚,下令道:你且自己去地牢吧。
陆怀鸩不知谢晏宁要他去地牢究竟有何打算,但仍是领命谢恩。
谢晏宁瞧着陆怀鸩的背影,在脑中问还阳系统001:该怎么样惩罚陆怀鸩?
还阳系统001答道:这必须由宿主自己决定。
谢晏宁苦恼不已,朝着诸人一摆手:你们都散了吧。
所有的手下皆是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便你追我赶地出了大殿。
谢晏宁甚至还能瞧见不少人出了一头的汗。
原身狠厉,御下甚严,许终有一日会逼得手下谋反。
谢晏宁独自一人坐于宝座之上,满目奢华。
三天前,他仅仅是一个刚出社会,一边工作,一边打工的普通人,而今他竟然成了魔尊谢晏宁,他所面临的第一个考验就是惩罚陆怀鸩,他的目标之一却是阻止陆怀鸩黑化。
所以这惩罚不能太轻,以免被陆怀鸩看出端倪来,又不能太重,以免促使陆怀鸩黑化,这实在是不好办。
这宝座上铺着一张虎皮,虽是死物,但不知为何气势不减。
宝座之前便是玉阶,玉阶两侧镶嵌着金边。
他踩着玉阶下来,不由感叹要是他生前有这么多的钱,就不会过劳死了。
因为他是一个孤儿,他一直梦想着能拥有自己的房子,才会在工作之余,还要打一份工。
而现在他必须先完成任务,还阳后,才能继续为他的房子而奋斗了。
他一时间想不出惩罚陆怀鸩的法子,又因腹中饥饿,便先去了饭厅,让拢竹上了一桌子的菜。
他每一样都尝了一些,按照规矩,他所尝过的膳食,余下的部分会被倒掉,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节俭的习惯,朝拢竹道:都撤下吧。
吃罢午膳,他又问拢竹:你认为如何惩罚怀鸩为好?
拢竹惶恐地道:奴婢不敢置喙。
下去吧。拢竹退下后,他足足思考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踱步去了牢房。
牢房守卫纷纷躬身,他发问道:怀鸩何在?
其中一个守卫道:尊上,请容许小的带路。
谢晏宁颔首,随这守卫往里去了。
这牢房不小,越往里,血腥味与肉腥味便越刺鼻,其中还有尿骚味以及久不见天日的腐臭。
他直欲作呕,掩着口鼻。
守卫一直行至牢房尽头,在最末的一间牢房前停下了脚步,恭声道:陆公子便在里头听凭尊上发落。
谢晏宁进了这牢房去,牢房内只有一支蜡烛,将要燃尽了,烛火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