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鸩捉住谢晏宁的右手擦拭干净,才问道:调情与轻薄有何区别?
谢晏宁沉吟半晌,陆怀鸩还以为谢晏宁这一回当真要解惑了,不料想,谢晏宁却是道:待你再长大些,便会懂了。
陆怀鸩委屈地控诉道:师尊,你这是在敷衍弟子么?
谢晏宁正色道:怎能算是敷衍?为师明明是据实而答。
陆怀鸩收回控诉:是弟子误会师尊了,望师尊见谅。
谢晏宁却不肯放过陆怀鸩:本尊不原谅你,除非你今夜
陆怀鸩赶忙道:师尊要如何便如何。
谢晏宁当着陆怀鸩的面,煽情地舔舐着自己的唇瓣,使得一双唇瓣嫣红更甚:让本尊帮你。
陆怀鸩拒绝道:每每这么做,师尊瞧来都很是难受,弟子不愿见师尊难受。
但你很是舒服吧?本尊想让你舒服谢晏宁尚未言罢,因小二哥端了黄鱼干炖猪肉来,气味猝然窜入鼻腔,引起了胃部的不适。
他捂住唇瓣,奔至客栈外,忍了又忍,却终是并不忍住。
他的胃袋内空空如也,仅吐出了一些胃酸来。
他不想让陆怀鸩陪着他茹素,他原以为自己在安胎药的调理下,即使不能吃荤,闻一闻应当无妨,然而,他居然连闻都闻不得。
陆怀鸩轻拍着谢晏宁的背脊,待谢晏宁吐罢后,取了帕子为谢晏宁擦拭,后又扶着谢晏宁回了客栈去,并向小二哥要了一盏浓茶漱口。
谢晏宁面色苍白,陆怀鸩扬声唤来小二哥,请小二哥将黄鱼干炖猪肉撤下。
小二哥却未立刻将黄鱼干炖猪肉撤下,反是笑容满面地道:夫人有喜了吧?
陆怀鸩无暇与小二哥言语,催促道:劳烦你快些将黄鱼干炖猪肉撤下。
恭喜老爷、夫人。小二哥端起黄鱼干炖猪肉,忙去了。
陆怀鸩凝视着谢晏宁道:师尊,弟子扶你回房间歇息吧。
自己若是回房间歇息,陆怀鸩十之八/九不会继续用膳,因而,谢晏宁摆了摆手道:本尊无事。
陆怀鸩不及再言,却被谢晏宁抢先了:你可记得渡佛书院的门规?
弟子遵命。陆怀鸩先是扶着谢晏宁坐下,自己才又坐下了。
未多久,荠菜鲜肉春卷与虾仁咸蛋黄豆腐羹一并上桌了。
这两道菜算不得太油腻,谢晏宁一闻到气味并无孕吐反应,然而,他夹了一只荠菜鲜肉春卷,堪堪尝到了猪肉的味道,胃液竟然又翻腾不休了,导致他只能吃素炒豆芽。
陆怀鸩的眉眼被心疼浸透了,他又唤来小二哥,要了翡翠白玉羹。
所谓的翡翠指的乃是青菜,白玉指的乃是豆腐,翡翠白玉羹便是青菜豆腐羹。
谢晏宁饮着翡翠白玉羹,笑道:怀鸩,你不饿么?
陆怀鸩尚不动过竹箸,此言入耳,方才去吃荠菜鲜肉春卷。
他吃着荠菜鲜肉春卷,由于心疼谢晏宁想吃吃不得而味同爵蜡。
俱是他的过错,若非他让谢晏宁怀上了他的孩子,谢晏宁怎会如此?
谢晏宁大抵能猜到陆怀鸩所想,遂警告道:你再这么想,本尊便要动怒了。
师尊勿要动怒。谢晏宁上一回动怒的情景历历在目,陆怀鸩心有余悸,讨好地托起谢晏宁的右手,又用自己的面颊磨蹭着手背,恭敬地道,弟子遵命。
快些吃吧。谢晏宁心悦于陆怀鸩,自然喜欢陆怀鸩万事体贴,处处关心,但他并不喜欢陆怀鸩自责。
俩人用罢午膳,一回到房间,陆怀鸩即刻蹲于谢晏宁面前,平视着谢晏宁的肚子,责备道:宝宝,你今日一点都不乖,父亲不买新衣裳予你了。
谢晏宁揉着陆怀鸩的发丝,笑道:你勿要恐吓宝宝了,起来吧。
陆怀鸩据理力争:弟子并非恐吓,而是教育。
谢晏宁亲了陆怀鸩一口:好吧,是教育,并非恐吓。
陆怀鸩虽然想与谢晏宁腻在一处,但他必须去为谢晏宁煎安胎药了,遂只蜻蜓点水地蹭过谢晏宁的唇瓣:弟子去煎药了,师尊且好好歇息,待安胎药煎好了,弟子会端予师尊服用的。
第80章
去吧,本尊会好好歇息的。谢晏宁立于门口,目送陆怀鸩离开,直至再也瞧不见了,他才亲手阖上了房门。
一进得房间,他竟是无端地觉得冷清,明明已是春和景明。
他虽然吐了一通,但因他从三更天睡至日上三竿方才醒来,足足睡了将近六个时辰,毫无倦意。
但他答应了陆怀鸩要好好歇息,自是不能食言而肥。
他除去外衫,平躺于床榻之上,而后,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柔声道:宝宝,父亲是因为心疼爹爹才会那样说的,你勿要往心里去,待你出生,父亲与爹爹会买好多好多的新衣裳予你,你要健康地出生,茁壮地成长,你乃是父亲与爹爹的心头肉。
这孩子实乃意外之喜,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怀孕产子,怀孕的感觉极为奇妙,他尚且感受不到胎动,却已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沉甸甸的依赖。
母亲怀着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母亲是不是被他折腾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他不曾责怪过母亲,尽管母亲并未给予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且因为工作太忙而很少陪他,还让他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家务活,但他明白母亲是爱着他的,怀有身孕之后,他更是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母爱。
他亦会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孩子混合了自己与陆怀鸩的基因,延续了自己与陆怀鸩的生命,乃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顿觉口中生甜,可一思及这一系列的事件又觉头疼。
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当真是唐阳曦么?亦或是上官平?
不管是何人,希望他怀有身孕一事不会为其所知,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无论如何,他定会保护好孩子,保护好陆怀鸩。
想着想着,他终是倦了,一阖上双目,当即沉睡了过去。
他发了个梦,梦里母亲正跪在一男子面前,请他与自己结婚,被男子拒绝后,母亲毅然决然地与男子分手,并未告诉男子自己怀孕的事情。
他从未听母亲提及过父亲,母亲亦再未联系过父亲。
那个给予了他一半基因的男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男子应该收到母亲过世的消息了,但男子从未出现过。
不知道男子收到他过世的消息时,会作何表情?
他陡然从睡梦中转醒,一睁开双目,他望见了窗外明媚的春光,又有熟悉的足音漫入了他耳中,他粲然一笑,待陆怀鸩端着安胎药到了他面前,他即刻伸手圈住了陆怀鸩的腰身,埋首于陆怀鸩的腰腹,近乎于梦呓似地道:怀鸩,自从怀有身孕之后,我常常想起母亲,我曾认为母亲过得并不幸福,但我现下却觉得母亲应当是幸福的,因为有我陪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