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
厚厚的云层挤压在天空中,酝酿一场激烈的暴风雨。
电闪雷鸣之下,乐章奏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华丽的别墅是背景;挥舞的斧.头是指挥在大幅度的挥舞指挥棒;被风吹起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与男人的高音结合,那是乐章的主题;高音之后,指挥棒变成了细小的针,被女人捏在手里在皮.肉之间穿插,形成乐章之中最为温柔平和的一段。
乌云散开,结束了的一切都恢复了它应有的样子。
……
昏暗的灯光打在惨白的墙壁上,高大的档案柜用黑暗将小小的人影笼罩。
他从一排排的档案柜间走过,停在C109号柜面前,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玉鞍剥.皮.案”的字样让陶澍棽基本确定自己没有拿错,但为了保险起见,陶澍棽向下看去,直到看见那龙飞凤舞的“王麟”二字。
20xx年,玉鞍市南阳街道一处小巷内发现一堆用麻袋装的白骨。经排查,死者名为季邶,男性,享年35岁……
“嗡——”裤兜传来震动的感觉,陶澍棽下意识将文件放回档案柜后才接电话。
屏幕发出刺眼的光,陶澍棽被白光刺激的闭眼接起电话:“齐局,good morning。”
电话另一端齐绍兴习以为常了,秉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朝夕区X大有人报案,在女生宿舍305室门前发现了无.皮.无.肉.碎尸。”
“了解。”陶澍棽端着一张死.人.脸走出档案室,大步走向他亲爱的组员们所在的地方,甚至在拐角口差点撞上人。
“陶澍棽。”
严肃的腔调让陶澍棽不由得放慢脚步,沉默着等待齐绍兴的下文。
电话另一端的齐绍兴酝酿了半天该怎么劝陶澍棽的说辞,但一开口还是一句:“你今天又去档案室了吧。”
陶澍棽沉默了,不肯定也不否定。
“年轻人有干劲,想早日把这些陈年旧案翻案是好事,但……”
“齐局,”陶澍棽打断齐绍兴的话,“他是我养父。”
齐绍兴提起一口气正准备长篇大论时,陶澍棽开口了:“我要出现场了,我回来后再打给齐局。”
“嘟嘟嘟……”一阵忙音,齐绍兴放下电话靠在椅子上,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在空旷的一方小天地里响起。
夜幕降临,陶澍棽行走在走廊里,随风飘摆不定的树叶拉扯树枝随之摇晃,惨白的月光将树枝的剪影投射在走廊里,宛如一副中古时期欧洲流落街头无人问津的落魄画师所绘的油画。
“嗒嗒……”这熟悉的步调让以为今天能正常下班并准备到点就跑的组员一愣。不知为何,此时他们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们变成咸鱼了呢。”对此组员们都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X大有群众报警,在女生宿舍发现了无.皮.无.肉碎尸。”陶澍棽一回头顿了一下,“李苟丹你要上天?”
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貂皮大衣端正的套在李苟丹身上,他推了一下自己乌漆嘛黑的墨镜:“我这叫文艺复兴。”
王贵德干笑两声,把李苟丹拽走,其他人见状跟着开溜。
警局楼下,众人在陶澍棽的死亡凝视下乖巧地上了打着红蓝灯“vivo,vivo~”的警车。
一路缄默。
警笛声由远至近,以一种特殊的语言告诉所有的目击者,今夜的不平凡。
“组长今个咋走这么慢。”王贵德走在陶澍棽身后不远处,不知从何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不祥感。
穿过各种毫无意义的喷泉和被剪的花里胡哨的绿植,一座黄白相间的建筑建立在这。建筑的背面朝阳但是种着高大的槐树,虽然看起来很美观但是总让王贵德感到不舒服。
走进去王贵德才知道为什么他会感到不舒服,除去封建迷信以外,最主要的是:
厕所很臭!
每一层楼都有厕所,它是建在朝阳面的,但是因为树杈的阻挡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本来有的学生上完厕所不喜欢冲,然后再加上树木的存在让整个厕所都非常的阴暗潮湿,然后各种排泄物就在里面发酵,以至于现在们关着都阻止不了它飘香十里的气息了。
王贵德每次经过厕所都忍不住的面色一白,祈求苍天千万不要在他身上留气味,想想女儿嫌弃他的表情王贵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李苟丹拨拉他的小短腿小跑过去。
“我记得X大是所正规大学吧,怎么卫生差成这样。”王贵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李苟丹大手一伸勾着王贵德的脖子说:“以前见到腐尸也没见你有这么大反应啊,怎么今个就这么抗拒。腐尸不是味更大吗?”
王贵德不动声色的把李苟丹的胳膊拿开:“你觉得一个连卫生都处理不好,净做面子工程的学校,安保能有多好?估计非本校人士进出宿舍都不用登记。”
一语成箴,但是真没想到王贵德还是高估了这所学校的安保工作。
“没有监控?”陶澍棽皱起眉头对负责人问,“宿管呢?寝室里的人呢?没有一个人看到嫌疑人吗?”
负责人略显紧张的搓手,五官皱在一起摆出一个似乎是笑的表情:“就是这两天学校电路出了点故障,宿管也管不住那群学生往外跑……”
陶澍棽不说话了,不知道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因为说什么都没必要。
李苟丹蹲在一旁忙活着,时不时把记录仪打开录像,生怕错过了什么。痕检科的同志们秉着挖地三尺的气势另一旁忙活。
霎时间,唯二的闲人竟成了陶澍棽和负责人。
在一遍遍确认过后,新来的组员李穆清站起来走到陶澍棽旁边:“组长,206块骨头一块没少,表面看起来没有损伤,刚才我提了一下麻袋估计重量在8公斤左右。”
陶澍棽:“……”
陶澍棽缓缓转过身,上下打量这个面生的小伙子,眼神撇向李苟丹。
这谁?
新来的。
确定?
确定。
陶澍棽淡淡点了下头,不再纠结这个新来的。走到麻袋前蹲下带上手套查勘,没过一会陶澍棽不由得想起玉鞍的案件,但对比之下还是有些不对劲。陶澍棽手撑膝盖,刚起身一回头,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杵在他身后,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办事,如果加个BGM就是隔壁恐怖片场了。
陶澍棽淡定的取下手套,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下去:“你刚才看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关死者的物品?”
“没有。”李穆清梗着脖子回答。
陶澍棽抿唇不语,松开手。
玉鞍的案件中在现场的麻袋里还会有属于死者的其他东西,以衣物居多,有时候还会出现身份证等明显送线索的东西。难道是猜错了?
陶澍棽抬头看了一样305室里面的四个床位。其他三个床单褶皱严重,明显有人使用过。另一个不仅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床单上也是没有一个褶皱。
李穆清顺着陶澍棽的视线看去:“听那三个报警的女孩子说,第四个女生叫陶子玉,从27号到现在已经七天没有回宿舍了,专业课也没去上。”
“失踪了?”
“嗯,”李穆清不太确定,“大概率吧,如果那三个女生没有撒谎的话,估计那个要么家里很有钱,要么就是被包养了。所以……是住在别人家的可能也有。”
陶澍棽走进穿上鞋套走进去,在各张桌子面前徘徊,翻翻书本,看看化妆品,顺带晃晃鼠标,打开待机中的电脑,在翻看某一个网址的时候,陶澍棽面无表情的把视频拷贝到手机里。
不过多时,陶澍棽脱下鞋套:“回,先找到那三个女生。”
夜晚街道两旁招牌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与大楼墙壁上铺满的LED灯光交相辉映,投射在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小青年身上,倒是颇有一种赛博朋克的感觉。陶澍棽支着头,抬起的眼睑下倒影窗外飞速后移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