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散无剑，牧浔萧便御剑携他下山。他坐在剑上，这把剑不同于他见过的其他的剑，通体铅白，剑身较厚，看上去有种沉重感。

“诶牧离，你这剑叫什么”

“辞现。”

“诶，那跟我这弓还挺配的，我的弓叫欲意。”

“何为配？”

“哎，你想想嘛，我这欲意呢，意思是我夺取想要的东西的欲望，你那辞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当是对所斩杀之物道辞别于现世，对吧？这么一想，是不是挺配？”

“尚可。”

季云散晃着腿儿，摇头晃脑的模样：“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闷啊，脸又臭，看上去……像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一样。”

“……”

见牧浔萧又不搭话，季云散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诶牧离，我给你看点好玩的，你笑笑？”

“……”

“看不看!”季云散用了力，猛的一拉，扯得牧浔萧的身形晃了一下，这么一下过后，季云散只觉着牧浔萧身上散发的冷气快要把自己冻死了。

他干笑两声，打算扯开话题，牧浔萧在这时却淡声回了话：“看。”

听他这么回答，季云散又兴奋起来，伸手在乾坤袋中摸了半天，揪出几张符篆来，声音清亮明朗：“你看这个，这有一团火——”

身后确确感到些许热意，牧浔萧浅浅“嗯”了一声，紧接着季云散忽的将手中的明火往外一丢，刹那间，火焰就变为了一朵朵焰色的桃花，从半空中徐徐下飘。

“还有这个!”他又往外甩了一张符篆，这次则变出了一片片晶蓝的冰花。就那样，季云散乐此不疲的在牧浔萧身后一个个玩着自己的符篆，不断的化出花瓣、水球、蝴蝶、彩烟等小玩意儿，而牧浔萧则不厌其烦的肯定回复季云散重复着的“好不好看”“好不好玩”的问题。

“出山界了。”

牧浔萧的声音从前边传过，季云散收了符篆，往前看去：“啊，我知道，前边是重云镇，停吧停吧，咱走过去。”

靠近地面，季云散从剑上跃下，伸了个懒腰，回头唤牧浔萧跟上自己。他常年在外，虽说蓬莱来得少，但还是比较熟悉的。前边便是重云镇，他前来蓬莱时，就是在这歇脚的。

“季兄!”

一个人扑倒季云散身上，牧浔萧抬起眸子，眼神冷冽，季云散则伸手讲那人缠在自己脖颈上的双臂扯下，听这声儿，他想都不想便知道是唐邈。

“唐逸秋，你怎么每天都毛毛躁躁的？”

唐邈笑嘻着在季云散身旁坐下：“我这不是太想季兄你了嘛——这位是”与其说是看到另一侧的牧浔萧，不如说是感受到他那利刃一般的目光。不等季、牧二人回答，唐邈拉长着声音说了起来：“哦~我想我来了，云中白鹤牧浔萧——牧兄，对不对？久仰大名!”

牧浔萧身上这么一大片仙鹤祥云，又长着一张与牧淳安极其相似的清俊面庞，想要不让道中人认出也是不容易。

牧浔萧点点头，正要行礼，季云散一下拦住他：“哎哎哎不行啊牧离，咱俩第一次见面都没行礼，你也不许给他行礼啊。”

听罢，牧浔萧轻瞟一眼，仍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过奖。”

季云散呲笑一声，手中的扇儿捅了捅唐邈：“你谁啊不用说啊”

“啊哈哈哈哈，小弟唐邈，唐逸秋，缥缈人士，云游至此，哪想正巧——”说着他冲季云散抛了个媚眼，季云散故作呕吐状，往旁边挪了挪。

“说起来，季兄，牧兄，你们二人……怎么在一块啊？”

“乐意，不行？”季云散折扇一开，斜眼瞅着唐邈。唐邈可是见识过季云散放毒的恐怖模样的，笑道：“行行行，行~”

“诶唐逸秋，你到这重云镇几日了”

“三日。”

“这边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呀——你懂的。”

二人相视一笑，唐邈冲他们二人勾勾手指，神神秘秘道：“附近啊，有个武平村，有夜魅，我打算啊，去收拾一把。”

“夜魅啊，”季云散摸摸下巴，回想方才街市也有人相议此事，他拍了拍唐邈，一副狡黠的模样：“唐兄，这活儿，我们抢了。”

“唉季兄，你什么时候还屑于跟我抢这个了你不去什么……紫华山、版文峰了？”

“嘁，我去过了，喏，”季云散将左手的袖子往上一捞，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光荣战绩!诶，我跟你说，我听说啊，这武平村的夜魅啊——有好几百只呢，你不害怕？”

“几百只？我还以为顶多只有十几只呢!？真的假的？”唐邈倒是好受忽悠，也难怪，季云散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要不季兄，你们……带上我呗？”

季云散嘴张到一半，想起自己现在自己与牧浔萧同行，看向他，挑了挑眉。牧浔萧的目光从季云散的左手上移开，顿了两下，微微点头，季云散遂答应了唐邈。

夜晚，他们在武平村一个人家歇脚，这家的男主人外出经商，恰巧空出一间房。季云散与牧浔萧一房，唐邈则被季云散半赶半劝的打消了三人同房的念头，去了另一户人家。

季云散一进屋便爬上了床，床很大，是土炕的模样，别说睡他们二人了，确实加上个唐邈都绰绰有余。

牧浔萧端坐在木案前，将琴至于案上，双手波动琴弦，一曲磅礴而具有威慑力的曲子倾泻而出。一曲终，季云散瘫在床上懒懒发声：“这歌儿叫什么？”

“《镇魂》。”

“弹得这么熟，啥时候学的”

“今天。”

“哈你今天……啥时候，找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