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风知道将若心丢在长风堂内多有不妥,好在那小鬼并没有到处乱跑,倒是乖乖等着他回去。
厅堂内勉强称得上被打扫过,除了严令不许落灰的七星斗橱,其他地方还是多少有些蒙尘。这些也便算了,临走时摆的好好的两盆白花不知何因被搬到了窗牗下,仔细瞧瞧叶子上竟停留着不少晶莹剔透的水珠。
梁长风不客气地上前将他推醒,想问问这位自作主张的主儿是怎么想的。
“梁先生?你回来了!”若心似个小猴儿般从凳上跳下来,瞬间没了半点困意,真叫人称奇。
“找到师父了吗?”梁长风插不上话,双耳全是这家伙的咋呼的声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快告诉我吧,急死我了!”
急?刚才睡得可香了,梁长风偷偷翻了个白眼,只顾心疼着两盆白花。
“谁让你把这个搬过去的?”
若心一脸迷茫地看着比他高出一大截儿的梁长风:
“我见它们叶子泛白就移到通风处了,等天放晴了还能晒晒啊,对,我还浇了水。”
放晴……浇水……梁长风气不打一处来,憋着张臭脸把白花搬回原处。
“梁先生,你……”
“下次可别自作主张,还有不许碰我的东西。”梁长风背着若心正色道,“嗯,应该没有下次了。”
若心也没生气,只是绷着脸继续追问:“那我师父的事情怎样了,没有发现什么吗?你不是答应帮助我了吗?”
“我只说去看看,可没说要帮你。”梁长风见着他就生气,索性一头扎进里屋去。
这可让若心为难了,他本以为梁长风归来时将带回师父的消息,自上次听师父一言后,他也觉得梁长风不是一般人,即使没有通天晓地的本领也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初到此地他只认得梁长风,因而来长风堂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呀。
可眼下该怎么办,若心既懊悔又着急,想喊梁长风又不敢进去,忍住想哭的情绪眼睛又泛了红。
梁长风再出现时已换了一身出行装,他素爱青灰色又气质不俗,看起来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这些落到若心眼中倒也不是很讨厌。
“梁先生,你是不是要出去找我师父?”
若心紧紧跟着不愿离开半步,他想着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终归不忍心看他哭哭唧唧的。上次没跟去已经后悔万分,这次可不能再干等。无论梁长风去哪儿,他铁了心跟定了。
梁长风对身后的小尾巴视若无睹,只顾出门上锁加挂牌。若心瞥了一眼,发现门上果真挂了外出无人的牌子,心里暗暗觉得有戏。
雨后竟是天色大好,两侧的街坊店铺也陆续开张挂幡,只剩下地上还未干透的雨迹提醒着人们秋雨刚过。
梁长风离了长风堂便一路向东穿行,一路上也无意与若心交流。
若心无心四处张望,一直跟着梁长风三拐五绕穿街走巷,没多久便忘了来时的路径。
他确实没想到看似方正的西城也能走出迷宫的感觉,真是稀奇了。
入了条狭长的窄巷,梁长风终停于一间小店子前。
此处位于深巷,行人稀少,门庭冷落,根本比不上其他巷子的热闹,仰头朝门上的牌匾一看,正写着飘逸如行云的三个字“采珍铺”,两侧的竖匾上则刻着十二个小字:
集世间之珍物,取人间之冷暖。
梁长风上前在暗青色的门板上叩了叩,带着特有的节奏和律动,很快便有人来应门。
出来的是位年轻俊朗的白面公子哥,穿一靛色锦织长袍,质地高贵,做工精致,一看便价值不菲。头发乌黑光亮,梳得平整无疵并束上高冠,只留了鬓角的两束自然垂下,倒像是某个富家子弟。
“哎,疯子,今天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就来敲我家的门。”
公子哥唇红齿白,声音脆耳,一张口便是打趣梁长风的玩笑话。
“可惜这几天西城安稳得很,我可没给你揽到单子。”
“除了西城可还有其他单子?”
“其他的?”白面公子伸了个懒腰,“嗯,东城接了两单,北城接了一单,我打算给……”
梁长风打断他:“你把北城的给我。”
“哎?”白面公子满脸惊讶地看着梁长风:“那里可是番街哎?你不是一向不喜去那种地方么,那地方人员纷杂可有不少云昭、宁邪来的商人……”
梁长风仍是说道:“给我吧。”
白面公子见他执着也不再啰嗦,喜滋滋的从袖口取出三个锦囊,依次排开在手心,脸带笑意地说。
“那你猜猜?”
怎料梁长风只观一眼便取了中间的塞进布包,末了还甩了句“幼稚”。
“你倒是猜错一次啊,太不给面子了。”
白面公子收回另两个锦囊,环起胳膊看着面前的大冰山,忽然发现其身后居然躲着个小毛孩,一惊一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