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吃人肉，新鲜最好，死亡的也没关系，腐烂的吃了会生病。

不过也不一定要是人肉，鬼偶尔会用口感和味道相近的猪肉代替，哦，我没有在骂人。

因为只要不被刺中心脏，就不会死去，所以靠着多次贩卖自己的器官赚了点小钱，鬼的物欲不强，普通地活着就很舒服，只是莫名地有个攒钱的爱好。

鬼还很年轻，五百岁不到，有时候会去医院转转，捡捡遗漏的器官或肢体，他不吃活人，因为杀人是犯法的。就算是鬼，想在社会上平静地生活，也要遵守法律法规。

但他的兄弟姐妹们不像他一样佛系，所以成年后都到战场上去了。无论哪个种族，雇佣童工都是犯法的，就算你成年要五百岁。

早上，鬼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正在播放一条新闻联播，充满枪弹硝烟的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鬼将牙刷塞进嘴巴里，继续刷牙。

鬼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合法的工作，比如搬砖。

工地里最强壮的农民工也没有他搬得快，鬼一个上午就能挣到300块，包工头守信用，说日结就日结，还热情地招呼他下次还来。

鬼将三张纸钞塞进上衣兜里，心想下次还是找个能微信转账的工地吧。

鬼上过学，在四百年前，那时候家里还愿意养着他。后来大家意识到，他只是一个连活人肉都不敢吃的胆小鬼，他就被逐出家门了。

“可是以前杀人也犯法呀。”女孩眨眨眼睛，曈眸清澈纯净。

鬼抬头想了想，他驮着背，看起来相当疲倦。然后他用缓慢而慵懒地说：“以前科技不发达，很难抓到是谁吃了人。”

“也是哦。”

鬼将一张破旧的毯子盖到女孩身上，继续说道：“先睡吧，明天再说。”

女孩点了点头，乖巧地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她柔软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鬼站了起来，轻步走出车厢，戴上残破的门。

这是一辆长满了青苔的公共汽车，停驻在郊区的公路上，早上他们来的时候，车里的乘客就被鬼拖出窗外，像倒垃圾一般堆积在不远处。

他像一只豹猫般灵巧地跃上车顶，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点儿声响。鬼摸了摸风衣胸前的口袋，里面空荡荡的，最后一支烟也在一百年前燃烧殆尽了。

月光没有云层的遮掩，明晃晃地照在鬼苍白的脸上，他半眯着眼，黑眼圈沉重，双颊凹陷，满脸胡渣。曾经他也是个靠高贵血统和忧郁气质吸引万千女鬼的小鲜肉，如今看起来却像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上班族。

或者换个说法，看起来像鬼一样，他给被自己的想法逗出一声闷笑。

鬼在月光下坐了很久，他不需要睡眠。鬼是很方便饲养的生物，身体强壮，吃苦耐劳，只要不伤到心脏，就算被抽干全身的血液也不会死去，如果补给到位的话，甚至能在几分钟内完全复原。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肚子上，叹了口气。

好饿，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