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馆,华清池。
萧沐星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低着头身形颇为清瘦的少年,说:
“昨晚辛苦你了,这些银子应该够你赎身了。”
那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此人正是琴清,他探究的看了看面前昨晚把他从清泉池打晕藏到这里的清俊男子,只觉得后脑勺还隐隐作痛。
“公子这是做什么?难道就不怕我报官吗!”
萧沐星抬眼看了看他,手里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语气轻松的说:
“既然本公子敢做,自然是不怕的。只不过我想着这原本是对双方都好的事情,怎么就让琴公子觉得心里不畅快了?”
他顿了顿,轻轻的将茶杯盖用手掌遮住,再一抬手,那茶杯盖居然成了一堆齑粉。然后接着说,“还是琴公子觉得昨晚没能和余斐然共赴巫山,心里十分遗憾?”
琴清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腿脚有点发软,心想这人面上看着斯文有礼,实际上确是个得罪不起的,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回道:
“公子说笑了,您请放心,不该说的琴清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多谢公子赏钱!”
萧沐星满意的点点头,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昨晚,他原本是觉得书院无聊,才出来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余府去。他呆站了一会儿,想着今日是余斐然的生辰,白日里两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当然了,他俩但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余斐然就从来没觉得愉快过。
他正犹豫要不要翻过墙头去找余斐然和解,谁知便瞧见几个人偷偷摸摸的拿着梯子守在余府外面的围墙根下。
他还以为是贼人,正准备出手,却见着余斐然探着脑袋从里面爬了出来。
几个人一路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暮暮馆,萧沐星先他们一步进了馆子,花了点钱打听的清清楚楚:原来是出来□□来了。
他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气恼,便趁着琴清回来的时候,打晕了他,又给了些钱给老鸨。那老鸨是个见钱眼开的,见有人出的钱多,也就十分识趣的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他办好了事情,心里别提多愉快,吹着口哨,一路溜达回书院去了。
大街上,田章用手肘撞了下余斐然,余斐然顿时疼的咧着嘴,田章贱兮兮的问道:
“你怎么回事,我就轻轻碰了碰你,怎么这个表情。”
余斐然有苦难言,只得摇摇头,又见到田章若有所思,“你有没有觉得他俩今天怪怪的?从今天早上我一见到他们便是如此,两人都不同对方说话,从前他俩总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我昨晚没回去,发生了什么事?”
余斐然看了看他俩离去的背影,李宴被路过的行人撞了下,正见到赵庆想要扶他一把,李宴忙站到一边去,离着远远的,赵庆转过脸,一副失落的样子。
他心道,他俩不对劲的时间长着呢,你现在才知道。
不过,他并没有将心底的想法告诉田章,回道:
“别瞎想,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你昨晚没回去?去哪了”
田章忙回神想起自己说露了什么,干咳了一声,道:
“哪里去哪了,不过是觉得三人宿在一起挤得慌,我另外寻了去处。”
余斐然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他们四人从前经常一起纵马去郊外饮酒,时常饮醉了不回家,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况且暮暮馆大汤池的院子,就是为了人多设置的。别说三个人了,就是再多三个,也睡得下。
田章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得道:
“也没什么,昨天不是见那个跟在琴清后面的侍者长得十分好看吗?我就去找了找他。你还别说,这人还挺有意思。嘿嘿......”
余斐然一脸诧异, “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男子吧,这断袖,恐怕不好吧?”
田章满不在乎的看他一眼,道: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守着我家老爷子给我的几个铺子,找个喜欢的人,也就不咸不淡的过完这辈子了。这男也好,女也好,最重要自己欢喜,何须拘泥于俗世。”
余斐然听了他的话,心里十分震惊。作为朋友,他也不得不承认,田章此人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唯独于吃喝玩乐一途颇为有建树,简直就是整个并州纨绔界的翘楚,没想到他心里想的如此通透。
他原本觉得自己十分聪慧,看事情也与别人不同些。此刻看着田章,却觉得田章才是那个有大智慧的人。
田章看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拉着他道:
“赶紧回书院,今日下午李夫子讲经,缺了他的课可就要命了。”
广源书院坐落在并州主城区的西大街的尽头,依山而建。位置选的十分好,既在并州城内,又可远离街市的喧闹噪杂,算是一个既方便出入,又十分清净之地。
书院占地百亩,分为内院与外院。
外院又分为正厅,讲堂,校场以及一个十分庞大的藏书阁。正厅前方供着孔子像,每个进来书院的人都要拜过孔子像,只有拜了孔圣人,才算是读书人,方能读书科举。
讲堂位于正厅的两侧,自然是夫子们授业解惑的地方。书院里共设有五个讲堂,每个讲堂大概四十人。讲堂后面还有几个小院,则是平时夫子们研究课业的地方。
余斐然同赵庆是一个讲堂的,其他两人分散在另外的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