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年过三十却依旧风姿俏丽、眉眼含春,在这夏末的微风里,颇有一番遗世独立的姿态。
可她这副姿态,却在见到白玉娇的一瞬间,轰然崩塌。
“柳姨娘!”白玉娇怒声呵斥道,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手里握着的那柄匕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这里可是白家!你想做什么?”
柳姨娘忽的冷笑,神色凄惶的看了一眼桥下的湖水,声音冷漠异常:“五小姐,您说,若是您背着一个害死庶母的名声,辅政王还会愿意娶你这样的女人吗?”
白玉娇顿时头皮一麻。
可她还没反应过来,柳姨娘却突然调转了手中的匕首,猛的刺向了她自己!
“……”白玉娇惊得睁大了眼睛。
下意识的,她左右看了看,她们站在拱桥之上,两侧是湖水,只有拱桥这一条路可去——是前进并绕过柳姨娘,还是后退并无视柳姨娘?
而不等她做出选择,她对面却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白老夫人谬赞了!奴婢不过是奉了慧太妃之名行事,哪里当得起您老人家这般夸奖?”
声音已经很接近了。
白玉娇下意识的要后退,柳姨娘却突然朝她扑过来。
白玉娇条件反射的将她推开,柳姨娘却顺势惨叫一声,朝后头倒去:“五小姐,不要——”
白玉娇惊了一跳,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姨娘往后倒去,从拱桥的台阶上咕噜噜的滚下去,正好挡住了老夫人和绮罗的脚步。
绮罗吓得惊叫一声:“哎呀——”
老夫人脸色大变,看看柳姨娘,又看看白玉娇,眼里全是震惊之色——柳姨娘胸口上的那一刀看起来还不算严重,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下半身的红。
雪白的衣裙上,那红色如火焰一般蔓延,鲜艳而刺目。
白玉娇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祖母……”
老夫人也变了脸色,顾不得还有绮罗这个外人在场,颤抖着身子连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请大夫啊!”
下人们慌乱的四散跑开。
白玉娇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绮罗投过来的惊诧的目光,竭力维持镇定朝老夫人道:“祖母,柳姨娘这样,怕是小产了……您看要不要通知父亲一声?”
她的镇定迅速感染了老夫人。
不能慌,不能乱。
老夫人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还有外人在场,她若是先慌了神,绮罗看在眼里,还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编排娇儿……
她可是辅政王的母亲、娇儿未来的婆母身边的丫鬟!
老夫人紧紧的攥着杜嬷嬷的手,压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是,娇儿思虑的很周全,是该通知你父亲一声!”
说完,她就让杜嬷嬷去安排人给白九彬送信。
有了这一个打岔,她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勉强撑起笑脸对绮罗道:“老身治家不严,让绮罗姑娘看笑话了!姑娘年纪小,不宜看这些血腥的场面,还是先随老身回福多院喝杯茶,歇歇脚吧!”
绮罗的眼睛在白玉娇和柳姨娘身上转了一圈,忽而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奴婢甚是想念老夫人屋里的金丝卷,我们王府的厨子就做不出这样好的味道来!老夫人可别吝啬,好歹教一教奴婢,让奴婢回去慧太妃面前卖个巧,奴婢感激不尽!”
这绮罗,倒是个有眼色的。
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招呼着绮罗一起掉头又回了福多院。
白玉娇顺势留了下来——方才绮罗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她和柳姨娘之间……认识似的?
可这怎么可能?
柳姨娘不过是白家后院一个并不特别受宠的姨娘,绮罗可是辅政王府慧太妃身边第一得力的大丫鬟!
这两个人,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