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人间惆怅。远在都城之外的男子，落寞的盯着漫天放彩的天空，捂着心脏神情忧伤。

五彩斑斓的花火将堆积的雪照印的发光，亮的刺眼。孤寂一人的他双手负于身后，寒风呼啸卷起衣襟，衣袂飘飘，莹莹孑立。

白枭站在身后许久，看着孤零零在寒风呼啸中呆立的主子，有些担忧，“殿下，先回去吧，天儿冷。”

燕靖予无声的叹息，竟是自责和痛惜，“白枭，我没能保护好她。”

“这不怪您，要怪就怪……”

“我想见她，可是现在还不能。”

他紧捏双拳，紧蹙着修眉，痛苦之情不难言语。

“很快便能见着了，殿下不必担心。”

燕靖予沉默了许久，长叹一口气。很多决定非他所愿，可身为燕家人，他有太多无奈。有些事情他现在还无法判断对错，是非功过只能留着等后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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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那天，秦轻霜对着镜子仔细的看了看换回来的脸，心情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改头换面一出，让久违阳光的脸蛋更白皙嫩滑了些。

苏府一大早便没了几个人影，偌大的府院安静的不像是身在闹市。苏九允如约帮她换回了脸后便不知所踪，一直到深夜都未曾出现过。

这期间，秦轻霜想尽了办法出逃，可留下来的两个小丫头居然是会武功的，且身手不错，外围又有暗卫留守，借她几双翅膀都飞不过去。屡战屡败后，她还是选择放弃，认命的回屋待着。

大约在丑时时分，府上传来了动静，躺在床上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秦轻霜猜是外出的苏世子回来了。翻了个身，继续梦周公去。

第二日一早依然不在，到了第三日傍晚，苏九允才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三日之后让她与燕靖予见面。那个不成文的约定，便要开始实施了。

秦轻霜既紧张又激动，她与燕靖予分别太久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第一眼认出自己，若是不能她又当如何。

三日的时光过去的很快，第四天清晨，秦轻霜被人喂药塞进马车。她努力想咳出来却无济于事，被晃荡的马车一路飞速带出城外。

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进出城都及不容易，苏九允自有他的方法，仍然带着她顺利通关。

她坐在车上全身紧张的快要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她发现端倪时，才明白过来那药应该就

是让她说出话来的。也对，即便模仿一个人再像，可与正主一对比，仍然能很快分辨出。

马车走了很远，直到黄昏来临时，奔波了一整天的她才被人放下马车稍作喘息。秦轻霜扭着酸痛的腰肢，龇牙咧嘴的无声咒怨。看守的小厮当没看见，也不害怕她单独溜走。

这一带正是兵荒马乱的地界，她看见许多农田被荒废，多的是流离失所，远走他乡。她忍不住感慨，燕家这下真的成众矢之的了，百姓从钦羡仰慕到谈虎色变，再也不是以前的光景。

“姑娘，继续赶路吧，天黑之前得到才行。”

她乖巧的点头，忍着全身酸痛上了马车。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散时，马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她紧张了一路，被人蒙着双眼七拐八弯带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给她解药。”

黑暗中有人这样命令，被喂下药丸得见光明那一刻，她眼睛有片刻不适应。睁眼那瞬间，见一带着银质面具的神秘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的气场强大凌人。

是上次在梅林遇见的神秘人，秦轻霜立刻明白站在她面前的是谁，脸色变了变，既是不屑又是小心。

“你该跪着谢九允，若不是他心存善念，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你也该多谢我，若不是我，阿予也不会这么快倒戈跟你谋反。”

“哼，伶牙俐齿。”

“才思敏捷，不谢。”

燕倾澜冷笑一声，面具下的神情不明，“我若是你，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他。”

秦轻霜毫不退缩，满不在乎道：“我从来没想过去招惹他，你若是不信可与我去当面对质。”

“我不想和一个女子多费口舌，只待明日你便知道，究竟该不该攀龙附凤。”

她不恼，语气可笑又怜悯道：“燕倾澜，我与你见面不过两次，你的传闻我基本是靠口耳相传。没错，传闻不假，你确实有一代将领的风范，不过很可惜，你除了上战场杀敌，几乎一无是处。要是生在何在和平年代，以你的性格，就是文官伙着要将你置于死地的那类。为人太刚没有弹性，夜郎自大不懂感恩，更可怕的一点，你连爱都不懂，就算你夺去了江山，也不见得比景逸墨强到哪儿去。”

他带着面具，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变化，秦轻霜不怕死继续道：“要比不幸和可怜，俞婉清绝对在我之上。我知道你作乱究竟为何，你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时，先帝夺去了你的兵权，连你灵堂的牌位都没给上炷香，景逸墨为了收罗靠山，不惜强娶她，不仅如此，昭平王爷重病在床时，景家还变着法去打压燕家。”

因为不理解和仇恨，化作复仇的火焰，忠臣良将也会剑走偏锋。可帝王之心本就叵测，身为权臣，自有权臣活法，可惜的是他不清楚。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没错，都是景家亏欠你？我告诉你，当年秦皇也是这样忌惮王翦的。不过他比你聪明，懂得适当表现贪念。一个武将有那么多丰功伟绩却不求皇帝赏赐，你不要金银珠宝，不爱窈窕美女，不喜良田千顷，那你要什么？这大魏江山还是那把龙椅？你以为花几年时间谋划便是给俞婉清最好的交代？你见过她手腕上的伤疤吗？知道她在后宫这几年受的苦么？一切都是你以为你觉得你应该，你这样的人最自私无情。”

一吐为快，心情畅快了许多，秦轻霜没有顾忌后果，只差指着鼻子跳脚。

面具下的脸逐渐冷漠冰霜，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寒气四散。

“说完了？”

刹那之间，他一个箭步跨上来，大手死死掐住她，手腕上的劲道越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