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上前几步，直直拔刀指向对方。

“你是谁。”他尾音还带着颤，“是谁让你……假扮江安的？”

江安看着对方一脸警惕，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开口叫了一声：“薛眠。”

江安的口音很奇特，他说话带着特殊的韵味，尾音总会向上扬，每次江安叫薛眠的名字，那个“眠”的尾音总会撩的薛眠耳根泛红，薛眠隔了一千年都记得对方的声音。

薛眠握刀的手肉眼可见颤了一下，刀上挂的平安结穗子上的珠子和刀柄撞击，发出“当啷”一声，吸引了江安的注意。

“你还留着这个吗？”江安温声道。

薛眠听到踩楼梯的声音，想来是几个阁里的人上了自己这层，可能听到动静想来看看，他反手一把关上了门，隔绝了一切探究的视线和声音。

江安向薛眠那边快走几步，离薛眠还有五步远时就又被刀指着了。

江安无奈，把腰侧的剑解下递给对方让对方看：“现在信了吗。”

薛眠没接，他只消一眼就知道是江安的剑，也是当初贯穿江安身体的剑，是薛眠亲眼看到的。

江安看着薛眠眼眶泛红，嘴唇抿的发白，心疼的连调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也顾不得抵在身前的刀尖，直走到薛眠面前，双手握着自己的剑柄，接着握起薛眠紧握着的一只手。

眼看江安朝自己走过来，薛眠握刀的手一松，刀直直掉在地上。幸好没伤着江安，他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就被对方握住了手，被迫握上对方的剑柄。

“一千年未见，你还可好？”

薛眠的手颤了一下，想把手从江安手里抽出来，却被江安死死握住。

江安的手是热的，他的剑柄也是热的。薛眠想着，他在做梦吗，江安终于活了。

一千年，终于梦见江安了。

“不，”他说，“自你之后，再无江安。”

江安看到对方眼中巨大的悲拗，明白对方怕是还没相信自己已经在他眼前了，多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松开手，任薛眠拿着自己的剑，双手捧起薛眠的脸，轻轻的吻薛眠。

薛眠瞪大了眼睛，盛满了阳光的眼睛泛着水光，江安叹气，又吻了吻薛眠的眼：“别哭，你的江安回来了。”

薛眠眨眼，却抑制不住眼底的湿润，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滚落，像是滴在江安心上。

江安用手接、用嘴吻过对方脸上的泪痕，还是阻挡不了开了闸的眼泪，薛眠像是把这一千年没流过的眼泪流了个畅快。

江安抱住薛眠，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好啦，我的薛眠最勇敢了，不哭了。”

薛眠紧紧地抱着江安，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衣服传来，隐隐约约听得不真切：“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千年都不进入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