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抬脚离开，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抬头往爬满藤蔓青苔的高墙上看，果不其然一道紫色的身影正扭着屁股，一点一点蹭下来。

风眠辛辛苦苦翻完墙，一抬头就见到自家父亲绷着的脸，心道运气真不好，面上还扯出一个巴结的讪笑：“父亲，你也在啊？”

风父冷哼。

风眠的小动作只当他不知道，却不想这院落被他布下阵法，又派人严防死守。如果不是有他的默许，风眠能每每成功翻墙而入？

在儿子脑门上拍了下，风父背着手向院门走。

季染虽然保下一命，但是气海被废。也就是说，他一辈子只能是个普通人。

风父想留住好友唯一血脉，普通人也无所谓。但是对于季染，那样一个倔强要强，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接受无法执剑报仇这件事。

想到这，风父又是一声长叹，回首望去。那边风眠已经趴在窗边，撅着个屁股，使劲儿伸手冲里面的人摇晃。

季家出事，风眠死死扒拉着季染不愿独自去千山宗。风父出于一片私心，默许了他的任性。

季染这孩子已经够可怜，最起码，身边还能有个说话的伴。

风父想得好，但是事实上，风眠往这院子翻了好几天墙了，但是季染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更别说是说句话了。

好在，风眠最不缺的就是一股倔劲儿，每天依旧准时准点来爬墙。

“小宝贝儿——”他双手搭在窗沿上，依旧是拐着弯儿叫人：“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在季染面前，摆着风眠做的那个暗盒。暗盒上蹦出来的小人儿，正骄傲地挺着胯间夸张的凸起，直愣愣对着季染木然冰冷的脸。

季染一动不动，自然也不会回他的话。他靠坐在床榻上，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人儿，冷冰冰，空洞洞，毫无一丝人气。

风眠撑着面颊，桃花眼盯着对方眼角下的浅痣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喽？既然收了我的礼物，那就要投桃报李，让我进你房间呗？”

这么多天，他都是靠在窗口这说话，半步没敢进对方房间。

在季染带回来的第一天，风父让下人帮他换身衣服。他那身红衣被血染成了发黑的暗红色，自是不能再穿的。

但是谁想到，那下人才靠近，就被季染捅了一剑，血贱了他一脸。众人这才发现，季染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生锈的铁剑。

风父认出来，那是季父的伴生之剑。伴生之剑只要离了主人的身体，就是一把废剑。

他让人带下人去疗伤，命令谁也不许进季染房间，然后就沉默地离开了。没有人敢说话，也没人敢看风宗主通红的眼眶，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步伐。

风眠想进去，但是怕季染拿剑捅他。小心翼翼瞅了对方好几眼，得不到回应，一咬牙：“得，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他手上用力一撑，身子矮下就麻溜地跳进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