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到临近县城,找了间客栈投宿,万幸涣江的乱事还没传到这里,没有官差出来抓人。
白悦棠想打扮得体面些再赴鸿门宴,便逼着王季换下衣服给他,那边王季还没答应,陆夜黎已经把自己干干净净的长衫递了过来。
白悦棠没跟他客套,扒下染血的青衣,套上白衫,美中不足的是陆夜黎比他高,同一件衣服,人家穿下摆到脚踝,自己穿就蹭脚面,不过眼下也没工夫计较细枝末节;他的头发平时都是随意在脑后抄个马尾,今日托楠烛梳成了整齐的发髻。一切准备就绪,他只身出了客栈。
自从入夏以来,天气阴晴不定,时常是前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分大雨倾盆。关键白悦棠没拿伞,兜头灌下的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路上行人匆匆找寻屋檐躲避,唯有他匆匆疾行。
纵使他脚程不慢,路上亦花费了不少时间,等抵达目的地已临近巳时,这个地方无论来过几次,白悦棠都会叹服于它的富丽堂皇:方圆十亩的宅邸建在一座孤岛上,牌坊式的门楼将内院护在其中,门上飞檐起翘的瓦片像展开的燕翅,瑞兽纹样随处可见,高大的马头墙错落有致,恢弘气派之极。
走过门前的木桥,他放慢了脚步,大门虽开着,但不是谁都能进的,尤其像他这样身份尴尬的人。白悦棠在门前犹豫片刻,最后把心一横,还是迈步进去。
门房老伯见是他来,先是把人拦下,寸步不离地看守,然后让一名侍者去通报家主。
白悦棠像做贼一样被人盯着,浑身不自在,幸而那通报的侍者很快回来,将他带入后院。他们一路过天井、穿檐廊,时不时遇见家丁丫鬟,不用竖起耳朵就能听见正大光明的议论。
“他怎么来了?”
“估计是看家主回城,过来要钱的。”
“明明被赶出去还有脸回来。”
“嘘,他急了可要打人的。”
“快走快走,我可不想招惹上丧门星。”
白悦棠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们的闲言碎语,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人说三道四,就由他们去吧。
等到了文房前,那侍者并未让他进屋便先行离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白悦棠一个人,在走廊上傻等了半天,没见到半个人影,看来要吃回闭门羹了。他等得起,娘可等不起,不能再浪费时间,他准备直接踹开门了事。
他才抬起腿,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与偷袭之人拉开距离,然而那人追步跨进,补上一掌正中白悦棠胸口,震得他撞在身后的墙上。
眼见着那人再度挥拳而来,白悦棠压下身子,想用扫堂腿把对方绊倒,可那人早已看透他的路数,按住他的肩膀借力,一个单手空翻轻松避开。
白悦棠也不是吃素的,他在那人落地瞬间侧转过身就是一记横踢,可惜那人不等白悦棠的腿沾身便截断了攻击,紧接着钳住白悦棠的大臂,伏低上身,借着惯性将他扛起,干脆利落地来了个过肩摔。
霎时间天旋地转,白悦棠的身子像破麻袋似的周了一圈,栽下去的瞬间溅起滔天水花,他连呛了好几口水,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摔进了水塘!
池塘不深,水与肋骨齐平,不时有锦鲤游来游去。经过方才的打斗,白悦棠头发散了,衣服脏了,像个水鬼似的。原来闭门羹之后还有下马威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