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恺乐手足无措，他脑筋飞速旋转着，想找一个靠谱的借口推辞。

手受伤了？可他来时右手拿着扇子故作潇洒地摇着，这时候再说手受伤谁会信。

不想写？他就算再自傲也知道这样说会得罪人。

见余温策上前求字，很多也很想要苏恺乐墨宝珍藏的学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原本他们摄于李瑄的缘故并不太敢开口，见有人打头，还是山长的弟子，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多时又有几个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苏恺乐求字。

苏恺乐这下子彻底慌了神，赶紧侧头看向李瑄，向他寻求帮助。

但李瑄完全没有捕捉到他看向自己眼神的含义，只以为苏恺乐是怯场，还给了苏恺乐一个鼓励的微笑。

同在一个书院，被别的学子求墨宝珍藏，这对于任何一名学子而言都是一件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只要互相之间没有矛盾，也基本没有人会拒绝这个请求。

李瑄也是如此认为，觉得这是苏恺乐更加出名的好机会，当然不会如苏恺乐所想，帮他回绝这些人。

苏恺乐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既有才气又活泼，常常说出一些振聋发聩的话语让他受益匪浅，李瑄自然而然地认为苏恺乐的字也不会差。

他哪里可能想到苏恺乐压根不会写毛笔字。

眼见求字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觉得求的人太多苏恺乐也写不来，只说想看一看苏恺乐题诗，也让他们好学习学习苏公子的才华。

苏恺乐咬紧下唇，如果不是被人围着，他恐怕直接就跑走了。

“我……我不想……”苏恺乐蹭到李瑄身边，害怕别的学子听见，非常小声地嘀咕着。

李瑄以为他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怕，像往常一样写字就行了。”

苏恺乐恨得不大声告诉李瑄自己一点也不想写字，不想赠送什么墨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嘉山书院氛围不错，但也少不了有人心眼儿小，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哪怕是沈玄都遇见过这样的学子，对方并没有能拿他如何，他一笑了之，没在意，因为知道对方如此斤斤计较，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光明前程。

尤其是有人本来诗作出众，受人赞赏，一下子被苏恺乐夺了名声地位，心中不乐。

苏恺乐背后有李瑄撑腰，对于一些学子间默认的条款也不熟悉，很多事做得随心所欲，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不守规矩，故意出风头。

钦佩他才华或是心胸宽广的不会计较，但之前被他压一头的人当然看他不顺眼。

现在看见苏恺乐不知道怎么一直不动笔，怎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趁着大家拥在亭前，混在人群里尖着嗓子说了一句：“该不会才华这么出众的苏公子，连字都不会写吧！”

这句话被苏恺乐捕捉到了，其他学子压根并未在意，但他却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怀疑他的才气，他的名声，他作的那些诗词。

因为底气不足，让他对这些话语更是敏感，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余温策递来的毛笔，一咬牙在纸张上写下自己刚刚背的那首诗。

余温策不再拉着自己讨论苏恺乐的诗，这让沈玄松了口气，他见大家似乎都在夸奖苏恺乐的诗，觉得有些无趣，想着不如去藏书阁翻找几本书看看。

沈玄刚迈出脚，就听到前方围在一起的学子们发出阵阵骚动，嗡嗡的议论声里透出的语气和氛围不是那么美妙。

沈玄的脚步顿了顿。

学子们突然分开让出了一条道，余温策冷着脸拿着一张纸张大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本就因为身体不好而苍白，此时一气更通红脸颊十分醒目。

其他学子看看余温策的背影，又看看同样表情不佳站在亭子里的苏恺乐，心中都有了思量。

李瑄走上前去拍了拍苏恺乐的背：“你若是不想写，告诉我就是了，拒绝他们不过是小事一桩，以后你写给我一人看就行。”

准备散去的学子们都听到了李瑄这毫不遮掩的话语，不少人看了半靠着李瑄的苏恺乐一眼，心里对他的评价不约而同有了变化。

如此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还背靠着李瑄这棵大树，就算有滔天才智，也不可交。

余温策大步走出了院子，因为愤怒，走得极快。

书童没有跟在身边，沈玄怕他因为生气身体会不适，放弃了去藏书阁的念头，赶忙跟了上去。

余温策不是气性大的人，静静地走了一会气也渐渐消了，可这件事仍然卡在喉头，让他咽不下。

见余温策似乎消气了，沈玄这才出声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