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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一、黄粱家的饭(二十四)(1/2)

崇恩寺,在韩二娘子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若说第一次去,只是受到了惊吓;那第二次去,险把她吓出个神经衰弱来!

自然,这年头,没有“神经衰弱”这么一说,可韩二娘子整宿整宿地不睡觉,但凡一闭上眼,眼前不是陆大郎血葫芦样的脑袋,就是宋仪娉咯吱咯吱在磨牙。她哪里还敢闭上眼睛呦!

就这么着,不出三日,她的两只眼睛便抠下去了,面色蜡黄,有个风吹草动不是尖叫就是哆嗦,可急坏了身旁服侍之人。

起初,丁嬷嬷还不敢声张,只按照韩大娘子的吩咐,悄悄请了郎中来看。郎中来看,也看不出啥呀,只说是“受到惊吓”,开了一贴又一贴的安神药。一碗碗安神药喝下去,将韩二娘子灌得跟水葫芦似的。药性起来后,她虽仿佛是睡着了,可旁边守护的下人看得分明,必是在做噩梦——眉头紧蹙,眼皮下眼珠咕噜噜转个不停,还时不时地手脚抽搐,喉咙里发出急促的气息。

韩二娘子这般“安神”了几日,非但没有起色,反而更差了。丁嬷嬷不敢再瞒下去,也不敢再收二少奶奶的红包了,亲自回了趟盛府,急匆匆地去,急匆匆地来。

半日后,一辆青蓬马车停在了韩府大门外,丁嬷嬷亲去迎候,将一位花白老头迎进府里。这位是太医院的御医。本来,以韩家的品级,是没资格请到御医的。然,听了丁嬷嬷的禀报,盛府老太太沉默许久后,决定拿儿子的名帖去请御医给韩二娘子看病。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又何妨在这关键时刻再扶她一把呢?她承了盛府这许多情,将来总归是要掏心掏肺地来还的。

到底是御医,给宫里贵人看病的,这一出手,便是不凡。几针扎下去,韩二娘子的睡相便松缓了许多,不再是要在梦里跟人干架的模样。又重新开过药方子,吩咐了几样要紧事项,丁嬷嬷悉牢牢记下了。前脚奉承着送走了老御医,丁嬷嬷后脚赶忙安排丫鬟拣药的拣药,搬浴桶的搬浴桶——御医说了,二娘子的病有些耽误了,只服药恐怕效果不佳,需得外泡内服,方能见效。

一想起“耽误”,丁嬷嬷就恨得不行。倘不是二少奶奶心怀鬼胎,不肯早早就禀报了老太太,何至于会“耽误”?若是二娘子有个好歹,只怕丁嬷嬷吃不了要兜着走。

当然,这会儿,韩大娘子也没好,正挨骂着呢!她一掌家少奶奶,平素里说一不二的,这会儿跪在地上,被太太骂得狗血淋头。

“原以为妹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先前请的郎中也看过,说服几贴药就无妨了。。。。。。”她怯怯地分辨道。

“呸!你妹子烧个香也能烧出个病来,真是奇闻了?那陆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啊——”对于韩二娘子退亲一事,盛夫人是晓得的。可陆大郎神奇地出现在崇恩寺,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之处?她越想越觉得有名堂,觉着这韩家姐妹该不是背着她玩什么花样罢?

“太太明察!那陆家子如何会出现在崇恩寺,儿媳委实不知。丁嬷嬷也是亲见的,那人从矮木里窜出来,想必早有不轨之心。当时,儿媳带了十多个下人,各个都能作证。”言外之意,便是倘与那陆家子有所勾连,又何必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那么多下人呢?

“既如此,为何不回府就禀报与我?”盛夫人想想也是,可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子气。

“太太每日里操劳辛苦,儿媳如何忍心拿这样的小事来麻烦太太?先前妹妹只是睡得不踏实,哪成想愈发严重了。。。。。。。”韩大娘子捏着帕子捂着脸,偷眼去瞄盛夫人,心里一边对陆大郎恨之入骨,一边怪怨妹子不争气——有甚怕的?他还能吃了你?妹妹退亲,虽有盛家暗示的缘故,可终究不好听。女子重名节,哪怕是进宫当贵人,退亲总归会成为她人生路上的一个污点。故而,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唯恐遮掩不及。本来想着不过被是吓着,休息几日便好了,谁料丁嬷嬷多事,背着她向太太告黑状。先前给的红包全喂了狗了!

盛夫人骂完儿媳,转身就去了老太太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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