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裕历十二月,皇城顶已经被薄雪覆盖。二十日这天,驻扎大裕西北的越家军归京。
越家在大裕声望极高,除却肝胆忠心,越家代代出人才。男儿骁勇英俊,女子英姿飒爽又倾国倾城。
越老将军这代只娶了平民出身的越夫人,四十岁时诞下的两子皆是栋梁。大儿子越林勇猛沉稳冷静得军心,二儿子与长兄容貌有三分相似,武艺高强善布兵,越老将军更不必多说,教出的儿子这么优秀,本人更是开国元老之一的后代,善于谋略。就连越夫人也曾拜师名家,习得一手好医术。一家人三年前举家搬到大裕西北的要关——赛水城,此举表明了越家的忠心,可皇上似乎对越家并不那么满意。
此次回京正是为了汇报这三年来压制胡人的成果,年过完后一家人仍然会回到赛水城守护边关。
皇宫中张灯结彩,殿内歌舞升平。玄珏坐在上位,端起酒杯道:“越家凯旋而归,朕敬各位一杯。”
席上的人皆起立俯首饮酒,越岚从踏入宫殿就在寻找玄北了,往日坐在皇上右手边的第一或第二个位置的人却不见了,取之而替的是两个年轻陌生的面,越林看弟弟喝皇上敬的酒都东张西望,不满的拉了拉他的衣摆。
“大哥你看,往日坐在皇上席下的齐王和南王被两个陌生面孔代替了。那两人是谁?”
众臣落座后,越岚小声的问着越林,越林看过去发现果然是两个未曾见过的人。南王坐在与他们一边,齐王却好像没来,他眉头微皱看到坐在高位上的人正看着自己,立马收回了眼神。
玄珏道:“越将军刚回来还不知道朕提拔两名都御使,朕来给你介绍。”
越老将军放下酒杯看到席中站起的两名年轻男子,高一点的面若桃花带着阴气,另一个笑吟吟的端着酒杯朝他敬酒。两人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便做了这么大的官,他不禁皱了眉头心中暗道有辱风俗!
落座后才发觉身边的人的面上是惊诧之色,越岚此时与父亲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丝不安。
宴会的最后众人皆带了七分醉意,玄珏道:“越家的官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朕实在是不知道该赏赐将军些什么。”
他单手撑着下巴,淡淡的看着忽然安静了下来的众人。
这话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大臣们都暗自为越家叫不平,拿着性命在边关守卫玄家的社稷,可一样还是在当今皇帝的眼中是砂砾,一起风便不舒服。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越岚心中不快,起身道:“皇上......”
“岚儿!”越老将军起身挡住了他。
越林小声道:“爹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吗?”
玄珏忽然笑出了声,越林连忙起身道:“家弟鲁莽,请皇上恕罪。”
他笑声停止说:“二公子还没有说什么,哪里来得罪。越岚有功,你也有功,越老将军是功不可没,朕赏赐都来不及。”
除了呼吸声,殿内再无一点声音。
越岚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臣是想说家父年事已高,恳请皇上允许家父回京安享晚年。”
他看见兄长紧紧握住的拳头松了开便单膝跪地抱拳道:“请皇上恩准。”
玄珏似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越林问道:“大公子呢?”
越林也单膝跪地朗声道:“保家卫国是臣的本分,臣不敢邀功,只是家父确实老了。”
沉默片刻,座上的人大声笑了起来,座下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也跟着小声笑了起来。玄珏说:“平身吧,不必多礼,说起来朕跟你们和玄北也算是一同长大的,越家的心朕怎么会不明白。”
有人开始附和,仿佛没有听懂这话中的意思。
越岚性子是急,但这三年来在西北大漠,不管是兄长还是父亲母亲都让他时刻记得了君臣之别、身份之差。三年让他的容貌成熟了不少,心性也变了不少。
越家没有人说话,玄珏说:“既然如此,朕就将皇城根下的一座宅子赏赐给你们,也好老将军安享晚年。这几日先在皇宫住下,等宅子修缮好了再搬回去。”
越家父子领旨后,宴席又恢复刚刚的觥筹交错。
早已是夜里,皇宫中庆贺大将军归朝,齐王府内已经与京城内的宵禁一样十分寂静。
朝堂上新站了两个年轻人玄北是知道的,他今日告假不过是为了让越家知道如今的形式,皇上对他们是忌惮怀疑的。
用过晚膳之后,玄北让人拿了笔墨纸砚又开始一个字一个的教人识字。
自从那日的异样之后,他对魏约产生了怀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他给的药是□□还是真的治头痛的药。派人将魏约查了一个底朝天也只是得知他是寒门子弟,五年前做了玄珏的言官。至于这个孩子,只是单纯的觉得可怜,怕他再被下人欺负。
已经教他写了几日的字,他现在已经能歪歪扭扭的写几个简单的字了。
玄北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中握着毛笔,姿势倒是熟练,看样子他是学过的,只是学的不是中原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