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就是这个。”

他的食指轻轻的敲着红漆桌面，看着握着笔一脸懵懂的人忽然说：“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名字，阿肆整日叫昌蛮子实在是难听。”

玄北思忖着，看他握着笔认真的临摹自己写的字眼前却浮现出了久澜的模样，摇了摇头想要把那张脸甩出脑海。

他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解释说：“这是我幼时在翰林院读书时用的名字，以求你在我的庇护下能过的安稳吧。”

玄北握着他的手将‘子期’二字教了几遍，他也十分聪明，很快便能歪歪扭扭的写下了。

越岚进来的时候看见玄北正握着一个少年的手在纸上写写画画，走近一瞧嘲笑着说：“这写的什么？竟比我的字写得还难看。”

玄北太入神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被吓了一跳他伸手打在了越岚的头上说：“这三年在边关怎么性子也养的野蛮了，说了多少遍要敲门。”

越岚撇撇嘴将带来的东西丢在了桌上，不高兴的说：“三年没见你就这么对待我，你这负心汉真薄情。”

落到桌上的东西正好打到了子期还在写字的笔尖，他茫然无措的抬起头来看着两个人。

玄北握了握他的手又做了一个书写的动作对越岚道：“我们出去说。”

越岚惊讶的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玄北推着他出去，关门时看到桌边的人正在认真的临摹自己的字不禁弯起了唇角。

明日便是冬至，越岚见他穿的单薄就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越岚从小就爱美，他们两人一直身高都差不多，小的时候他常常穿玄北的漂亮衣服，这件黑色披风上用银线刺着大鹤，玄北是嫌弃的。

“这么花哨的衣服只有你会喜欢。”嘴上是调侃，心中却是暖洋洋的，二十多年的好友三年匆匆离别后再次相见，玄北其实是欢喜的。

越岚不理会他，即便刚刚才相见，看到玄北依旧俊朗却更加温和的面容心中满满的熟悉，没有丝毫生疏。

他刚刚张开双臂玄北躲过问道：“这么晚了来做什么，皇上肯放你出宫？”

越岚不高兴的双手抱胸嘟囔着：“我这么想你，你就不想我么？亏我这三年把你吩咐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玄北瞥他一眼说：“我应该是为了我自己才会吩咐你无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最要紧，多听越将军和你兄长的话。”

说完让闻声而来的阿肆去收拾了一间屋子，屋子就在玄北的院子中，他解释说：“本来我打算给你收拾一处院子，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暂且在这间屋子委屈一晚。”

越岚跟着他进了屋子坐在桌边，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热茶：“不用了。”

玄北皱眉问：“急着回边关么？”

他摇摇头：“就是不着急，皇上在京城给越家赐了一座宅子。”

玄北疑惑，他又道：“年后大哥跟我回边关接娘回来，我就不回来了。父亲年纪大了，行兵打仗交给后代就行了。宅子离你这儿挺近的，到时候你可得帮大哥照顾他们。”

越岚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玄北心中却仍旧疑惑。

以越老将军的性子说，闲适养老绝不是他想要的，前几十年他将妻儿子女放在家中，没个三年五载是不会见一次面的，难得举家搬到了赛水城，一家人团聚了还能远离朝堂，做一代忠诚将领。

他想到这心中咯噔一下，问：“越老将军受伤了？”

越岚微微一愣，想了想：“可以说是……半年前在大漠遭到敌人的埋伏，爹被狼群困住，九死一生。”

玄北松了口气说：“回来就好。”

闲聊几句，两人都想抱两坛酒彻夜长谈，越岚却打了两个哈欠，约定好明日为他接风洗尘，玄北便起身要回去了。

“阿北。”

低沉的声线响起，越岚叫住了正要开门的他，“你屋子里。”

玄北打断他：“见他可怜就把他买回来了。”

他抿了唇没说话，玄北站了片刻便打开门出去了。

良久，越岚将玄北刚刚喝过的茶盏拿起摩挲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