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飘了一夜雪,院子里有些湿湿的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玄北起床得早,打开门就看见在院里晨练的越岚。
两人看见对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越岚在晨练他不敢打扰,拢了拢身上的轻裘坐在一旁早已被阿肆绑了垫子的石凳上。
越岚收了最后一个动作走过来净手擦汗,“怎么不去屋子里等着,外面冷。”
玄北笑道:“我只是来看看耍剑,宫里的舞姬都没有你舞的好看。”
他让下人去端早膳过来,越岚冷哼:“又拿她们与我做比较,玄氤那时候小不懂,你还不懂么?”
阿肆摆碗的手一顿,白粥差点到了出来。越岚自知说错了话,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着玄北。
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扶住了阿肆端粥的手,“小心些,这贡米你可知多少银子一斗。”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院子霎时安静了,玄北低头喝粥掩饰了忽变得表情。
刚刚他就看见了越岚剑上的剑穗,那是玄氤编的,他还留着。黑色的流苏上编着回笼,上面还有一颗是从她簪上取下的玉珠。与她给自己这个哥哥的不同,除了编成的剑穗再没有缀其他东西。
那时候玄北让母后将玉佩与这不成型的剑穗编在了一起,终日佩戴在腰上,越岚那时候总是笑话他寒酸。
他放下碗蹙眉看着越岚道:“过些日子一起去看看氤儿吧。”
他再也没办法伪装,即使久澜能真的假装无知一次次为玄珏开脱,即使玄珏也总是用玄氤这把利剑狠狠的刺向自己,他都可以无数次的装作她不再是自己的软肋而是铠甲,可是在与越岚面前,他再也做不到那么淡然了。
听到他声音带着哽咽,越岚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我也三年没有去看她了,好几次都梦到她生气说我不想她。”
早膳过后两人的情绪好了很多,屋外飘着雪,屋子里两人抱着暖炉在榻上下棋。
阿肆急匆匆的跑进来说:“王爷,二公子,越大公子出事了!”
宫中来的人还在客庭等着,越岚认出他是昨日到皇宫就伺候他们的德华公公。
“越公子,大公子……”
刚刚想要说明情况,被他打断说:“马车上了细说,现在快些回宫去。”
德华公公朝玄北施了礼道:“见过齐王,出宫前越将军要奴才向齐王讨要万年人参。”
千年人参难得,但只要能付得起银子尚还能得到,这万年人参是药中极品,百年难得,这还是先皇在世时赐给他的。
若说千年人参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吊着一条命,那万年人参便能让人元气尽回。
闻言两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越岚看向他。玄北皱着眉头说:“你先走着,我命人找出来就去宫里。”
越岚点点头就快步走了出去,德华行礼欲退,玄北叫住他:“大公子受伤了?”
万年人参是回气血的好东西,若不是失血过多用这个不紧不会是良药,更会适得其反。
看他一脸为难,玄北按捺心中的不安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你是宫里的人,怎么说话不用本王教你。”
德华见势要跪下,他阻止道:“快些跟着二公子。”
玄北让阿肆去拿人参自己则回了院子,踏进房门看到子其已经起床在用早膳,他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很局促紧张的站了起来。
要去宫中他的心中刚刚竟然有一些对他放心不下,思忖片刻,玄北给他披了一件银狐裘拉着他出了门。
阿肆已经抱着盒子在马车旁候着了,看到王爷身后的人不禁问道:“爷,把这昌……子其公子带上妥当么?”
玄北与子其上了马车又让平时伺候他起居的丫鬟上来,马车嗒嗒的开始动起来他才说:“他成日在府中带着也不好,让人陪着他在皇宫外集市转转也好。”
阿肆点点头,看了看坐在玄北身边的人。他面上已经比三个月前来的时候圆润了一点,精致的小脸埋在狐裘中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事出紧急,玄北让马夫驾车快些。好在京城路平,子其并未受多大苦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外。
玄北让丫鬟带着他在附近转转,马车中装的有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可以垫肚子。吩咐完又觉得不妥,让阿肆摸了银子给丫鬟说:“他若是要什么就别心疼银子,中午本王还没回来带他去酒楼吃饭算了。”
丫鬟叫止墨,跟了玄北有几年了,不似其他女子那么娇弱,看起来还有些英气。她应下后玄北皱着眉头总觉得放心不下,又走到马车边撩开帘子对里面安静的坐着的少年说:“我很快回来。”
子其似懂非懂,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玄北叹了口气才急匆匆的往宫中走去。
他们走的快,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宫殿,殿门外停着龙撵,玄北瞥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眼尖的宫人行了礼就把人参带去了偏殿,玄珏刚刚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弟弟立在一旁听太医说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肆已经跪在地上行礼,玄北回过神来看到玄珏走到跟前了,正要行礼就见他不耐烦的挥手说:“行了,太医都说了什么?”
玄北颔首道:“越家大公子吃了燥食引起了旧伤复发,刚结痂的伤口裂了开,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