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以后再说。”
余风信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此时的确不是个好的时机。人家两位女士还在饭桌上等着,自己上个卫生间这么长时间可不好。于是就别扭着一张脸拉着江滦回到桌上。
江沅到了大四毕业的年份,事情比较多,他们再闹也不能闹的太晚。临走之前余风信从包里掏出来两个小铁盒子,分别递给江沅和夏泽兰,说道:“我也不太会挑礼物,就带了点南都的特产回来,那边的女孩子都喝这种养颜的花茶,我还觉得挺新奇的。”
只要是余风信给的东西,江沅都高兴的快要起飞。
江滦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夏泽兰坐到了驾驶座,先把余风信送回了家,又把江沅送回了学校。车里只剩下两个人,少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妹,气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风信还是不接受许朗?”夏泽兰轻声问道。
“那肯定,他那个脾气就那样,自己认定的就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江滦数落道。
“慢慢来吧,有些过不去的坎儿,时间一久也能磨平。”
“我只是替他着急,但你说的也对。他们俩之间的事,我再怎么置喙也是个外人,越上赶着撮合,说的天花乱坠,他越觉得乱,越听不进去。总之他这个心结还是只有许朗能解。”江滦看着前方的道路微微出神。
“那我反而觉得放心。”
江滦侧过头看她,有些疑惑。
夏泽兰轻轻一笑:“因为我相信许朗。”
她说完就没忍住咳了几声,说话带上鼻音。江滦立刻收回放空的思绪,说道:“先不理他们了,回家我给你煮点姜汤,祛祛寒,最好别吃药。”
夏泽兰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是她最平凡的幸福,满满溢进了微凉的夜里。
———
余风信被江滦送回家里时,感觉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本来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有几大罐子酒在胃里晃荡。
就着窗外的月色,他拉开抽屉在成堆的药中翻翻找找,终于翻出了熟悉的胃药,一看还没有过期,就着手旁的凉水吞了下去。
凉水激的他一激灵,药效很慢,丝毫没有缓解疼痛,余风信站在窗台前,伸手稍微开了一丝窗缝,凉风立刻扑面而来,让他经不住打颤,发热的脑子却也清醒了几分。
十月下旬的北城,秋意已经很浓。不比南都的温和,北城总是这样,气候变的突然,冷便冷的刺骨,毫不留情。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随意地输入了密码,却被突然一下子的振动,和屏幕上显示的密码错误吓了一跳。
他回过神来,想敲自己的脑袋。
四年了,这个习惯怎么还是改不掉么?
那个让他们相遇的日子,虽然只是一串日期的数字组合,却早已经被他刻入骨髓,就算不再是他的锁屏密码,但也无法忘怀。
又输了一遍密码,成功解锁了手机,江滦的短信冒了出来。
[晚上又不好好吃东西,劝你也不听,胃有没有不舒服?]
果然是哥们儿,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有个什么情况他全都知道。余风信想。
[马上就睡,没啥事,甭惦记着啦:)]
把手机关了扔到一边,余风信却一点也不想睡。把窗开的更大,半个身子从窗台探出去,仔细琢磨着事。
那句“许朗一直在等着你”不像是爱意的传达,对他而言,反而是将他困进枷锁的魔咒。
他很想跟那个人说清楚,让他别等了,明明不值得。余风信花了四年的时间让自己重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斩断所有藕断丝连。见到许朗的那一刻,一切堤防都顷刻间崩塌。
他死死按住绞痛的胃部,那肆虐的痛意此时却比不上心口的酸来得让人难耐。
余风信从小到大就孤苦伶仃,从未接受过这样炽烈的感情。所以许朗越靠近,他越害怕自己会沉溺其中而失去理智。
那是他最爱的人,他不忍心看到那人受一点点委屈,又怎么忍心毁了他。
夜深的城已经睡着,笼罩着一层薄雾,街灯在迷蒙中照着昏黄微弱的光,黑洞洞的天将白日里的勇气点点蚕食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