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信有个小小的日记本,那硬皮本看上去已经很旧,却被主人保存的很好。
作为一个准文科毕业生,余风信是很爱在闲来无事时记录一些生活琐事的。曾经他也在网站上连载过小说,只不过因为自身的原因没有善始善终。
“对于某件事而言,如果我不能预知到它的未来是否清晰,是否光明,我就不敢义无反顾地把它坚持下去。”
在那个与夜风为伴的晚上,余风信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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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个短短平常的周末,北城又回到了工作日的紧张繁忙。
原本没有南都那样从早堵到晚的热闹,但北城以着刚跻身二线城市的身份一点也没有屈居人后。余风信在没有听见闹铃成功睡过头之后,望着满街的车水马龙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奔向自行车库捞出自己那辆几年没动过地方的酷炫山地自行车,捏捏车胎发现还没瘪到家,掸了掸土就要往出骑,还没骑到自家小区门口就听见巨大的一声“嘣”,正在飙车的余风信差点没飞出去。
关键时刻掉链子,说的可不是你?
最终余风信还是挤在公交车的人潮中欲哭无泪。他站在前门处,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卡在两个大妈中间。正对着开公交的大爷,大爷不慌不忙地踩着油门,把车往前一点点蹭,脸上是习以为常的悠哉表情。
回北城之前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简历,正好看见一家颇有声望的出版社在招主编助理,余风信于是把求职信息投了出去,好不容易等来了面试通知,难不成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余风信,文学专业毕业,大学不算名牌,但是出来的学生普遍优质。像他这样二十六岁前几乎与无业游民划等号的基本为零。
之前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签约作家,按时交稿领钱。日子能过是能过,只不过下顿馆子都得算计半天,小账本密密麻麻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决然辞职回来,是真的想开启新的人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是站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余风信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崭新人生迈出的第一步就摔了个狗吃屎。
他沉浸在对现实的控诉中,然后发觉前方的拥堵好像缓解了许多,突然又燃起了对生活的期望,在心里用意念推着车跑。
开车的大爷脱离了堵车大军,就像脱缰的野马,车速越来越快,撒了欢一样在马路上跑。
余风信躲着使劲挤他的大妈,稍微换了个姿势,还没呆稳就被一个急刹车险些甩出去,死命拽着车上的把手保持了平衡,没料到下一秒又是一个死亡急刹车,余风信感到有一个重物狠狠砸在自己身上,为了不倒下手还紧紧拉着他。他下意识去扶,那个大妈却把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两个人保持诡异的姿势不到一秒,就一起稀里哗啦摔在人群中。
余风信狼狈地站起来,扶起大妈,听着她嘴里骂骂咧咧不停,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火辣辣的疼。
靠,真是水逆。
刚刚自己摔倒前扶人那一下,不知道手剐在了什么东西上,愣是划开了个口子,不大不小,但是还真挺疼。
随手抹掉渗出的血,余风信整了整自己的一身正装,领带都已经歪的不成样子,然后他又发现衬衫扣子都崩掉了一颗。
刚才是欲哭无泪,现在他真的要泪奔了。
轻声说着劳驾,挤到后门刷了卡,想赶紧到站跳下车静静,却感受到了来自旁边的一道目光。
他侧头,发现果然有个人在看着他。回望过去,对上那道视线,那人居然还没有移开眼神,反而余风信自己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车到站,他逃也般的下了车,看了看手表,发现还来得及,狂跳的心脏平静了一些。
走出去几步,发现刚刚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居然还跟在身边。
不会吧,难道倒霉到家了?被盯上了?劫财劫色?他像有钱的人吗?他有半点姿色吗?
不过那个男人还真的没有做贼的样子,同样的一身正装,却比自己有气质多了。目测三十多岁的年纪,算不上帅,到是五官端正,看着很稳重。此刻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让人觉得很温和。
余风信的观念里把“比较好看的人”分成了三类,一类是正人君子的好看,一类是邪魅酷拽的好看,还有一类是许朗的好看。
呸,呸呸呸。
不过眼前这个人还算得上“正人君子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