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了么。”唐青崖问。
……没有。
只是有点不可置信。
外加喉咙还有些痒, 不过吐掉就好了。
唐青崖叹了口气:“你弄脏它了。”
江白鸦愣了会儿, 才反应过来老头子说的“它”是那幅画。
几滴刺目的艳红落在画上一处,刚好在那只凤凰的旁边。
他说:“……抱歉。”
“罢了。”
等血液干涸, 唐青崖将画收起来, 看向亭外。
江白鸦有些尴尬道:“我不认得什么楼哥哥。”
只知道手下有好多乱七八糟的楼。
“是不记得——你若记得,怕是也就认得了。”唐青崖淡淡道。
江白鸦感觉更尴尬了。
心中有些闷。
想不起来这种事,实在叫人心忧。
……尤其是这种事。
不但闷,还有些隐隐的悲与痛。
但转念一想, 如果真有这么一号人,他若是没死成, 应当会来寻找自己;若是没找,不是也忘了, 就是不想了。
江白鸦并没有被人寻上门喊弟弟的记忆, 在十岁后。
所以应当没关系。
一点儿, 都,没什么关系。
一番安静过后。
“凤凰谷素来避世, 藏于梧桐林之后, 除非深谙阵法, 只有‘有缘人’才能达到, ”唐青崖终于道,“这你是知道的。但, 十年前, 你与那少年便已过了梧桐林, 几乎抵达凤凰谷。”
拉回了严肃的正题,江白鸦终于死里逃生班的松了一口气。
“……有缘人?”
“不错,有缘人。白玉,你在外已久,又遇上孙家村一案,应当已经知道渌溪操虫术之能事。”
“是。”
“可渌溪的操虫术却不及蛊术十一——只是自古以来蛊术修习便有天赋与血脉等诸多限制,困难至极,导致在江湖中也失传已久,几乎已经成了传说,或是志异。”
“据我所知,前朝大离的皇族凤氏,已是最后一条会用蛊的血脉。”
“离孝帝兵败奔逃,渊高祖赶尽杀绝,如今,这一条血脉也不知身处何方,是否延续。”
说到此,老头子将目光转回来,深深看着江白鸦。
江白鸦很捧场地问道:“师父,那与我烧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确实,江湖武功中没有一种能叫人自己烧起来的功夫,走火入魔或可以做到——但那时你年仅十岁,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罢了。”
唐青崖一边肯定先前江白鸦的问题,一边还不忘记纠正江白鸦对“走火入魔”的错误认识,然后道,“但蛊却可以。”
“有蛊名‘凤凰’——凤主回生,凰主疗治,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乃雌雄双生蛊。”
看着江白鸦的脸,唐青崖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内力尽失,却可提气,也可在一瞬间汇聚内力充盈经脉,从而恢复一些往日水平,靠的是什么?”
“你以前学武时,有时身体分明已达极限,却能在一瞬间又恢复大半,靠的又是什么?”
江白鸦:“师父的意思是……”
唐青崖点头:“十年前,或许更早,你就已经被种下凤凰蛊了。”
“这蛊随着你成长而跟着长大、成熟,如今已是不可能再剥离。”
“……”
江白鸦的十指虚虚握拢,感觉有些不真实,又似乎隐隐有种猜想被证实的梦幻感。
——一直以来,自己的体质都很有些奇怪,总是能在内力耗尽之际,忽然重新爆发出一股力量。
就像如今,自己分明经脉被毁,内力流逝,却依然能在一瞬间积聚真气,靠的便是这股莫名出现的力量。
只是后遗症严重得很,在这过后会有很长一段虚弱期,身体也没什么力气,连骨头缝都发疼。
他曾经以为是系统,被否认后又以为纯粹是自己天赋异禀,小强属性,原来是被人家开了金手指。
“你也不要太过高兴,”正当江白鸦以为自己终于不是那么倒霉的时候,唐青崖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凤凰蛊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们太过霸道,在给予好处的同时,也会剥夺去很多。”
“什么意思?”
“你小时体格就虚弱到像是能随时夭折,习武后才改善些许,便有其中缘由;而我们不知道的变化,还有很多。”
“否则你以为,为何我总是不让你过多使用这份力量?”
“……”
老头子几乎很看不起这个说出去能震惊世人的凤凰蛊的样子。
综合唐青崖前后所言,还有那忽然被提到的离人,江白鸦忽然明白了:“如此说来,我是……”
唐青崖冷冷道:“前朝凤氏血脉的余孽。”
江白鸦差点又喷出一口血。
……余孽??
有没有搞错。
唐青崖道:“身居帝位却只顾私欲,不知百姓疾苦,妄图追求长生之道,该灭。”
江白鸦道:“师父如此愤怒,难道……慢着,凤凰蛊?”
他想了想,看着唐青崖的神色,试探着问道,“与凤凰谷,有什么关系吗?”
唐青崖缓缓道:“凤凰蛊,本便是藏于我凤凰谷几百年之物,却被当年的离孝帝所派人盗走。”
说到此,老头子瞟了江白鸦一眼:“也幸亏你神智不明之下找到了这里,否则,你还能活到现在?”
江白鸦:“……”
他问道:“那师父也不知,在我找到此处前,发生了什么?”
“不知。”唐青崖道,“我只知,没过多久,你便被皇后所迷倒,铁了心的要跟她走。”
说的很有些幽怨。
江白鸦不敢说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会儿,江白鸦道:“师父,你先前说,‘寸烬’对我无用是因为凤凰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