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那日,叶贯果派了马车至元熙坊来接。
算珠儿见林渐同小鼓出来,便见礼笑道,“林爷。我们爷派小的来接您跟陆爷,您快请上车罢。”
林渐笑道,“好罢。有劳了。”便上了马车坐了。
走得片刻,马车停了,林渐将帷帘掀了,只见到了一处颇清静的院落。算珠儿上前叩门,不一会儿小柏推了门,陆颐便走出来。
此时恰有风过,携来浓郁桂香。陆颐一眼见了车窗旁林渐挽帘相望,遥遥对上他含笑目光,不由亦笑了。
算珠儿见了礼,笑道,“陆爷。您车上请,林爷已到了,咱这就去延静坊了。”
马车缓缓行着,陆颐便向林渐笑道,“今日会融说要携怀芷同来,想来便能见到他这好姻缘了。”
林渐亦笑,“我已见过了。当真是个有趣人儿,你今日也见一见。”
到得画舫上,叶贯正对仆从吩咐着什么,见得陆颐林渐,只点了点头示意稍后细说。余衡坐在桌前,见陆颐与林渐同来,晓得二人身份,便起身见了礼,向林渐道,“于磐。你来了。”
林渐笑道,“怀芷。又见面了。这是居贞,我们平常常在一处,想来会融亦同你说起过的。”
余衡点点头,又向陆颐见了礼,三人便在桌前坐了。这时叶贯来了,却不落座,只在林渐左肩轻拍了拍,示意他跟来。林渐便起身随他去了,走出几步,叶贯笑道,“都安排好了,今晚我就助你们一臂之力。”
林渐笑道,“不劳你操心。”就要回陆颐身边坐。叶贯忙拦了,道,“我是说正经的,你可别不领情。”林渐只是笑。叶贯道,“罢了,你先去坐,我过会就来。”唤了余衡,一同向里间去了。
林渐回陆颐身边坐了,陆颐问道,“方才会融神神秘秘,同你说了什么?仿佛是什么‘助一臂之力’,又说什么‘领情’,我倒没听真切。”
林渐饮了口茶,笑道,“他道今晚要我们助他一臂之力,不然怀芷怕不领情。”
陆颐仍不解,“却如何助?”
林渐抿唇,“晚些时候便知了。”
不久月上中天,四人临水望月饮酒相谈自不必提;至于这如何助,到得就寝时候,果然便知了。这画舫看去颇宽,但不知为何,正经卧房却仅有两间,此刻叶贯同余衡占了一间,林渐陆颐便只得一间。这卧房若是寻常床榻倒也罢了,下九坊本便是风月之地,叶贯又意在抱得美人归,自然是极尽香艳之能事,端的是楠木雕花床,轻软红鸳帐,连那些东西亦备了许多,“若要用时,只向床头暗格里取”。叶贯携余衡去了,陆颐不由怨道,“会融要置画舫也罢了,又不是缺银钱,怎的不多设几间房?只两间卧房,今日只你我倒也罢了,此后带旁人来,可如何是好?”
林渐笑道,“你还不晓得他心思?他置这画舫本就是为了怀芷,又哪里会带旁人来。便连今日你我,亦是叨光了。卧房只得两间,我们占得一间,怀芷便是想逃,又往哪里去呢?”
陆颐顿悟,不由失笑,“怪道要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原来是这个意思。果然巧宗,会融对怀芷倒是用了十分心思。”
林渐微微笑道,“十分心思与否,原不在这些上……”
因是水上,夜间取凉,镂空窗扇大开。陆颐林渐本在床边对坐,此时衣着整齐,连外袍亦未脱,隔壁却传来些声响。
“会融!你再这样,我……嗯!”嗓音细细,微微含怒,却显然喘不匀气。
“你什么,嗯?”
“我……嗯……便不理账了!”
叶贯笑道,“理不理账什么要紧,理我便成了。”
“我也不理你……别!隔壁……回头听见……”
“他们早睡了,不信你听听,哪还有一点声响?”
林渐听得此言,便轻手轻脚向桌前熄了烛火,又回到床边,一件件解起衣袍来。
陆颐见他不出片刻已褪得只着中衣,压低声音道,“于磐……这是做什么?”
林渐转过身来低低笑道,“天晚了,自然是要睡了。你不睡么?”
窗纱是极薄的霞影纱,月光轻巧地透过,林渐夜色里一转身,此刻身形已显出十分。陆颐只觉口干舌燥,“这,这……自然是要睡的。”
林渐倒还坦然,“那便快宽衣,先躺下罢。”指指隔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颐只得依言照办,将衣袍褪了,只着中衣,同林渐躺在一处。枕边人呼吸清浅,眼下又是这样情境,只觉浑身血液都向着一个地方去。正暗自定神,隔壁一阵窸窣响声混着细微的水声,便听得余衡道,
“唔……不要!你放开!”
“怀芷,果真不要么?”
“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