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渐微微笑道,“这却也不是,只是寻常书册罢了。”
叶贯笑道,“这却不合适了。我们都是重礼,你怎的只送寻常书册?居贞还不说他轻慢,回头他生辰,你也不必备什么好的。”
林渐笑道,“居贞还未说什么,你先编排起来。我自有我的缘故,偏不说与你听。”
楚王笑道,“不说便不说罢。天已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明著去会钞罢。”章较应了,各人别了楚王自去。
待人走得远了,林渐向陆颐道,“陆大人,适才话未说完,不知可要听么?”
陆颐道,“自然要的。不若随我回去罢,殿下的蔷薇露也与你尝一尝。”
林渐不知想起什么,笑道,“也好。”
内室坐定,林渐便取了包裹来,示意陆颐打开。陆颐依言照办,见是林渐赴淞州前自己送与他的那几册书,便问,“这不是上次我送你的书么?”
林渐笑道,“果然好书,便依样送与陆大人看一看。”
陆颐道,“这些我已看过了,觉得不错方买来送与你的。”
林渐笑道,“当真么?”
陆颐道,“自然当真。”
林渐笑得颇促狭,“我却不知陆大人还有这等爱好。”
陆颐不明所以,“有何不妥么?”
林渐忍俊不禁,“你自己看看。”
陆颐便将书取了,见尽是时兴的南风话本,翻到最底,俨然便是一册春宫,画工还颇精良,一时惊了,道,“我那日买的明明是……”
林渐忍笑道,“陆大人,这些你都看过了,觉得不错才买来送与我的,是么?”会融才说你是与玉比德的君子,想必最是正经持重,未料早先劝我‘非礼勿听’,自己却不‘非礼勿视’呢。若是让他们晓得陆大人竟爱看这样书册,不知会作何想呢?”
陆颐面上早红了,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方讷讷道,“想是包错了,我回头去问问……哎,于磐,你莫笑了!”
林渐只是笑个不住,“陆大人,你送我这些,我却不能不领情。这样书册我本从未看过,托你的福,如今也算看过一回了。”
陆颐闻言一惊,“什么,于磐,你……你竟看了么?”
林渐掠他一眼,“怎么,你送得,我倒看不得么?”
“这,这也不是,只是……”
林渐笑道,“只是什么,不庄重么?食色性也,人之大欲,情爱一事古来如此,陆大人可莫同我说你不晓得。”
陆颐只得道,“是,是。”咳了一声,转了话头道,“可要尝尝蔷薇露么?”
林渐笑道,“这样好酒,焉能不尝?我便叨光了。”
陆颐便将酒坛开了,顿时满室酒香,再看那酒颜色,果如蔷薇一般,不由赞道,“果然好酒。”便取了两个小小酒杯,斟了一杯递与林渐。林渐接了酒,也不饮,
只笑向陆颐道:“陆大人晓得么?那些话本里却正有一本,讲的是一男子心悦另一男子,有心同他挑明心意,却又觉不好开口。”
陆颐只觉心下一荡,“此后呢?”
林渐缓缓将酒饮了,倾身向陆颐笑道,“此后他便想了个法子,在生辰那日约心上人一同饮酒,借着酒劲挑明心意,锦帐春暖,当晚便成了好事。”笑望了陆颐一眼,悠悠道,“陆大人今日生辰,良夜如斯留我对酌,——陆大人同我说实话,这话本,你当真未看过么?”
他因饮了些酒,面上晕开薄红,又因此刻姿势,领口微微散了,房中灯烛交映,倒真有些锦帐春暖的意味。陆颐微微仰头望着他,一时只觉口干舌燥,连手中酒杯亦要握不住了。缓了缓,片刻方道,“我……当真未看过。”
林渐坐回原位笑道,“陆大人当真耿直。我同你顽笑罢了,竟听不出来么?”
陆颐心道,我却不当你顽笑,可是这话却自然说不出口。
林渐笑道,“陆大人,天已晚了,府上今晚留客么?”
陆颐思绪还在方才的话本上,闻言忙道,“不,不,于磐,不行……”
林渐未料他如此答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笑得直不起腰。
“陆大人,就如平常一般同榻而眠,你想什么呢?”
陆颐此刻难得地脸红了。不仅脸红,连耳尖亦红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