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怀抱明明紧得直欲窒息,此情此景却只觉甜蜜。林渐回抱住他,在他耳边低低道,“不要你山盟海誓。‘珍重文人一片心’,足矣。”
陆颐酒量本不浅。往日同僚相聚,推杯换盏频频,别人醉得人事不省,他尚能留五分清明。但今日实在于往日有别,怀中人又是林渐,便觉有十足酒意一股脑儿涌上来,将理智全淹没了。他侧头与林渐双唇相接,用力吻了片刻,又向下移去,吻怀中人细白的颈子。
二人纠缠着倒在小榻上,陆颐抬眼见林渐放在旁边那一卷书,拿了掷得远远,含糊道,“看什么《惆怅词》,不如看《我侬词》罢。于磐,今日晚了,不如……便歇在我这里罢?”手中动作,已将林渐衣带解了,又扯了两下,宽大的外袍将坠未坠。陆颐右手搂着他腰,左手挑开衣襟,直探到胸前中衣里,抚揉小小的一点凸起。林渐那处敏感,不过揉了片刻,那小珠便已颇可爱地涨了起来。陆颐停了手,咬牙道,“今日你若再推不肯……”
林渐见他神情,虽面上染红,仍颇愉悦地笑了。“我若再推不肯,你待如何?”
陆颐此刻已将他外袍扯了扔在小榻上,正解着他里头几层衣衫。听得此言,细看了一回他神色,衣衫也不解了,右手向下探去,隔着衣料握了,一面戏道,“今日你必是肯的,不然因何这样精神?”手上使力,在顶端揉了一回。
林渐低吟一声,道,“方才是我说错了,陆大人实在不好打发。得了茶和印尚不知足,还要我把自己也搭进去……”却并未推拒,只由着他动作。
这话说得极巧,明面上听着虽是埋怨,实际却没半点不愉。陆颐晓得意思,知是做光,乐得由他说去。他将人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床前,扯了帐子,林渐便陷在柔软的锦被里。
陆颐压上来,抵着他绵长又缱绻地吻,纠缠的体温是情事里独有的热度。
林渐微微动了动身,只觉腰身酸软,心知眼下便是再想继续,恐也不能了。探了一手去寻陆颐的手,低低道,“陆大人……今次不成了。以后再来罢。”
陆颐同他十指交握,怜惜道,“我晓得。我们不急于今晚。”
林渐此时已没什么力气了,听得这句,还是轻轻笑道,“说不急于今晚,方才还是那样急,可见口是心非了。”
陆颐面上微红,“你明知道的。已数月了,又是对着你,我哪里忍得住……”
林渐柔柔笑了,语声颇低,“我自然知道的……我对着你,也是一样忍不住。”
陆颐听得这句,只觉心荡神摇,将他抱在怀里,细细吻了一回。一吻之下不免又身热情动,半晌方缓了缓道,“我教他们备水,抱你去洗一洗罢。”
林渐靠在他怀里喘息,一面道,“好。”
一时浴毕,陆颐为林渐上了些清凉消肿的药膏,又将中衣换过,方歇下了。已近三更了,奕京中夜秋意最显,房中密炬高烧,过了方才照人欢醉的好时候,便只觉夜凉如水。但幸而,即算枕簟生凉,他们也依然有彼此的体温。
陆颐拥着林渐,在他耳边低低道,“这样事我原从未做过,现下同你做了,才知书中所言不虚。于磐,我很欢喜……”
林渐亦低低道,“我也欢喜。居贞,你晓得么……其实只要同你一处,便什么都不做,也是欢喜的。”
陆颐闻言动容,不由将他拥得更紧,一时叹道,“只是见你辛苦,又很心疼。”
林渐微微笑了,“书上不是说初次总要辛苦些么,想来以后也便好了。”
陆颐愣了一瞬,方想起,还有以后。的确,还有以后,还有以后的每一次,每个这样彼此拥有的夜,每个即将一同迎来的晨,每一旬每一月每一季每一年。眼下局势不容乐观,他们注定不能完全属于彼此;但此刻他深信,毫无半点怀疑地深信着,他们将这样一同走下去,走过以后的每个春夏秋冬,走到垂垂老矣,走到白发苍苍,枕边同眠的人还是心上唯一的人,哪怕外头如何马乱兵荒,他在的地方镇日闲长。
他轻吻了吻林渐的唇,定定望着他。“于磐,人道‘古来相接眼中稀’,我何其幸运,得以同你相遇。你是我相知相爱之人,是我此生会心侣。哪怕现下难离忧患场,我亦愿同你一尊相属,共戏年光。”
林渐柔柔笑了。
“君若问,相思事,盟定事成,携手此时。愿明月清风,莫伤别恨;愿比翼纹禽,莫叹朝只;愿岁岁珍约,莫成轻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