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渐在陆颐处一夜未归，第二日日头高照也不见回返。小钟小鼓在家等得急了，便去陆颐处探。方到得卧房外，便被小杉小柏笑着拦了，欲要问时，小杉冲里头努一努嘴，悄声笑道，“还未起身呢。”话音刚落，便听得陆颐在房中唤了一声。小柏推门进了，片刻出来向小杉道，“林大人依例是蜂糖水，你去调来。再同厨下说，今晨只要熬得烂烂的小米粥，再配一点清淡的小菜，并松软些的点心。我去打水来，伺候大人洗漱。”

小钟便道，“我同你一起罢。”

小柏应了，便同小钟去端水来。待进得内室，却见林渐靠着几个软枕半倚在床头，陆颐坐在床边，正牵了他手相视而笑。小钟眼尖，已觉出二人神情与往日似有不同，又见了林渐颈间红痕，晓得昨夜二人已成了好事，面上不由露出笑意来。将铜盆放了，绞了布巾问道，“大人可起身么？”

林渐微微动了一下，只觉腰上酸痛，不由抽了口气。陆颐将帕子接了道，“你歇着，我来罢。”

林渐净了面，一时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小钟道，“看大人久久未归，便想着来看看。大人今日可回去么？”

林渐笑道，“不了，今日还歇在此处罢。”

小钟劝道，“大人，明日还要当值，依我看，您还是……”

林渐笑道，“你将我朝服鱼袋一类皆取来，明日我同居贞一道去便是。”

小钟只得应了，又悄声向陆颐道，“陆大人，我们大人身子骨没那么好，您，咳，也稍微留些情……”

陆颐笑道，“晓得了。”

一时二人洗漱毕，小杉同小鼓已端了蜂糖水来。待林渐饮尽，饭亦摆好了，林渐便要起身。陆颐拦道，“你还是莫动了，今日就好好歇一天罢。”

林渐笑道，“总要起身的。不然饭也在床上用不成？”

陆颐道，“那又如何？先用些粥罢。”盛了一小碗粥，取了瓷勺便要递与林渐。递到一半，又收了手道，“不若我喂你罢？”

林渐忍俊不禁，“陆大人想是昨夜得了甜头，如今才这样殷勤起来。不要你喂，我腰上酸疼得很，过会你替我揉揉罢。”

陆颐应了，一时又犹豫道，“疼得厉害么？不若去请有文来罢。”

林渐笑道，“不用。今儿歇一天也便好了。明日还要当值呢。”

陆颐道，“不若替你告了假，干脆不去了罢？”

林渐掠了陆颐一眼，“瞧你说的。今日你告假，明日我告假，光禄勋的人是连着病不成？”将手中瓷碗搁了，示意陆颐靠近些，仍在床边坐了，悄声笑道，“再说便这次告了假，以后如何？每次同你一处，都要告假不成？”

陆颐道，“也不是如此……我是担心你受不住。”

林渐戏道，“担心我受不住，昨夜还……”思及昨夜缠绵，虽是调笑语意，面上却微微泛了红。双手环了陆颐颈子，轻轻笑道，“陆大人别担心。你说的对，总不能次次都推当值。我瞧陆大人食髓知味，必不肯舍了此事的。大约以后多做一做，也便惯了。”在他唇上吻了一吻，续道，“只是若逢当值，你也稍稍克制些。”

陆颐笑道，“要我克制，却也容易。只是……”低头吮了下他的耳珠，微热吐息皆打在耳畔，“你自己好好想想，昨夜后一场，食髓知味的还不晓得是谁。”

林渐被他呼吸激得一颤，见得他眸中微微戏谑之意，不由面上更红，也不多言，一抬头吻上去。陆颐微微使力揉着他腰间，唇舌极富技巧地动作着，直将林渐迫得喘息急促，面上不由更红。陆颐将他软嫩舌尖含着吮了吮，便觉林渐腰上一软，低吟一声，只靠在他怀里细细喘息。还要再来时，便听林渐求饶道，“陆大人，别……”

陆颐笑道，“你说，是谁？”

林渐被他吻得颊上嫣红，双眸含水，此时见他带笑神情，虽仍是同以前一般无二的俊朗面容，却只觉经此一番，现下情浓处，比之此前又更不同。靠在他怀里缓了缓，低低道，“是我……”听得陆颐一声轻笑，随即笑道，“是我们。”

陆颐咬牙道，“你这个性子，着实是……”

林渐笑道，“着实是如何？我便是这样的性子，陆大人现下才知道，可有些晚了。旁的倒也罢了，只是昨夜最后那番话，可怎么好呢？”

陆颐晓得他是调笑，便亦笑道，“昨夜那番话，可亦有你一半。你现下若说不作数，却也晚了。”

林渐低低道，“自然作数的。”仰头轻吻了吻他的喉结，相视一笑。

过了几日便到中旬，晋王连缺几日朝会，十月十五终于见了人影。林渐陆颐见楚王微点了点头，晓得是邹氏已有了消息，便只默默等晋王开言。果不其然，朝会毕时，晋王便喜气洋洋向皇帝道，今晨已得了一子。皇帝点头道好，又问取名与否。晋王便道，“他出生那时恰有一游方僧人经过王府，闻听他是十四月始生，又问了生他的时辰，只道此子虽是富贵命格，却恐命中有一劫，须得起个能化灾厄的名字，否则只恐活不过三岁。臣弟便问他当起何名，他道，不若便借此子出生时日光明盛之意，取昱字为名。”

皇帝神色微微一凝，“哪个昱？”

晋王回道，“焜昱错眩，便是此昱。”

此言一出，众臣皆默然。殿中一时极静，但凝神听时，分明能听得几声细微抽息。皇帝脸色登时变了，拂袖道，“朕乏了，此事之后再提。”成荣忙宣了退朝，紧赶慢赶随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