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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好月(2/2)

陆颐细品一番,笑道,“不是我尝不出,倒真觉竟不输翠涛的。不知此酒于磐购于何处?”

林渐笑而不语,自啜了一口。片刻方道,“你却买不来,这是我自酿的。”

陆颐闻言颇为意外,“你何时有这等手艺?我竟不晓得半分。”

林渐道,“也只会这一种罢了,倒是先父所传。先帝在时,曾同先父共研得此方。你想来听过的,便是醽醁酒方。”

陆颐颇为惊讶,“醽醁?藜藿嘉于八珍,寒泉旨于醽醁?”

林渐颔首,“便是此酒。”

陆颐道,“据说先帝少时颇爱此酒,只是不知为何,晚年也只喜翠涛了。”

林渐道,“年岁渐长,性子改了,也是有的。不说这个,居贞……其实此酒早便该与你共饮,只是想了几回,到底觉得该郑重些。”将陆颐杯中添满,看着他端了酒杯,方缓缓道,“我刻印同酒方,皆是先父所授。先父将法子誊毕,嘱我小心收好,彼时我年岁尚幼,其实并未学得十分。后来大了些,依着先父的法子,才渐有所成。”又将自己面前酒杯亦斟满了,轻轻握了道,“不过先父教导,我却始终牢记。他说,这些都是郑重的事,等闲朋友相交,不可随意相送。等再过些年,你便好生酿一坛醽醁,藏之地下。待遇得意中人,便刻一方闲章与他。佳偶成时,便取醽醁,与之共饮。”

他微微笑了笑,长睫微垂,望着杯中碧绿,续道,“先父还说,你亲手所酿的醽醁,含你十分郑重十分深心。这醽醁便是你二人间的灵路,可佑你因缘生生世世。你同那人共饮,从此哪怕你们两处分飞,也终有重逢之日。”

那小火炉就放在脚边不远处,极欢快地燃着。面前人执杯垂目,语声颇轻,旧事缓缓流淌,温柔得几近缥缈。连带这醽醁相佑之愿,听来也是种不真实的柔脆。

林渐望定他,“居贞,可愿同我共饮此杯么?”

陆颐喉间一紧,那小小酒杯几乎就要握不住。他缓缓颔首,神色极为郑重。

“好。”

林渐柔柔笑了,便举杯向他。白瓷相碰,是极清脆的一声。

入夜时分,对饮已毕。陆颐沐浴后换过中衣,林渐正在窗前小几旁,对着淡淡月光下那捧白梅。见他来,便笑道,“居贞,你来看,果然是‘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语毕自燃了香,又点了一对红烛。方燃了片刻,便结了烛花,林渐见得,不由微微笑了。陆颐奇道,“于磐,又不是中秋,这是做什么?”

林渐笑道,“既已‘爱绾同心结’,又怎能不拜这‘初三月’?”语毕已闭了眼,双手齐额,俯身下去。陆颐晓得他意思,便也同他一起拜了,如是三次。礼毕,林渐却未动,双手合在胸前,闭目静了一会。过得片刻,方启眸笑道,“好了。歇罢?”携了陆颐,将幔帐放了。

二人面对面躺着。因是冬日,幔帐已换了厚些的,却依旧是林渐平日喜欢的颜色,材质缘故,看去比荼白深些,更近豆绿色,上头依旧绣着梅花。因着窗前两支红烛尚未熄,帐里便也有些光亮。

陆颐望着林渐,只不说话。林渐笑起来,向他那侧挪了挪,离得他更近些。

“陆大人怎还不睡,这么看我做什么,嗯?”尾音颇愉悦地微微扬着,不待陆颐回答,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意有所指地向下望去,笑道,“莫非……?这可不成,除夕祭祖,要斋戒七日的。”

他也知陆颐未必是想了,只是见他神情颇严肃,有意引他调笑。陆颐却不答,只示意他再靠近些,依旧那样望着他。

“于磐,方才最末时候……你发的什么愿?”

原来这才是缘由。林渐便也认真望着他的眼睛,道,“人言‘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圞意’;虽则如此,又言‘人在心儿里’、‘早晚成连理’,已存十分希冀。可见圆满与否,原不在月,而在人心。于我,既与君已成连理,便只觉此间不论阴晴圆缺,皆是好月。故而……愿此间十分好月,长照人圆。”

陆颐眼中一热,浓重的酸意自喉间漫上来。他闭了闭眼睛,随后又睁开,低声道,“是了,阴晴圆缺都休说……于磐,有你在,便是人间好时节。”

林渐晓得他意思,锦被下寻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牢牢握着。四目相对望了片刻,陆颐悄声道,“只是亲一亲,想来无妨罢?”

林渐柔柔笑了,慢慢靠得更近,直到与陆颐额头相抵,闭上眼睛。

“来罢……”

语毕,已被极温柔地吻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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