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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杨寒炭(1/2)

八月已至,照理本该是夏暑尚余的时候,今岁却不知为何,奕京天气急遽转冷,京中诸人措手不及,不少人染了风寒,卧床在家,不能走动。元熙坊众人却无暇叫苦;只因若论晴天霹雳,却还另有一桩。

八月初八皇帝接了北地诸州十余封急报,道是北地忽降大雪,雪患极重,积雪足有两尺余深。百姓猝不及防,冻伤乃至冻死者大有人在,一时哀鸿遍野。更有一节,秋收时候还未至,眼下却经了这等大雪,只恐今岁是颗粒无收。这样雪患百年也未必有一回,一时各地流言四起,只道此前日蚀,现下又八月飞雪,只怕还是皇帝德行有亏,并非明君之故。

依皇帝素日性子,必不能对流言坐视不理,此番却实在无暇顾及。皇帝闻得雪患,着实惊怒交加,急命各州赈灾,拨粮拨银,又命将祝祷事宜安排下去。幸而两税已复,国库稍盈;只是这好容易得来的存粮,眼下又全拿去补了北地的亏空,皇帝一连几日面上都是阴沉的,可苦了成荣并一干近臣。

这日林渐陆颐皆不当值,朝会毕各自回了元熙坊。林渐进得内室,一面将外头衣裳褪了,一面唤小钟上茶。唤了两声,却是小鼓端了茶来了。林渐正要问时,小钟跑进来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林渐走到院里,见是成荣的小徒弟纪桂,素日也相熟的。便问道,“纪公公。可有什么事么?”

纪桂道,“林大人,陛下命您即刻进宫呢。”

林渐有些疑惑,“即刻进宫?可知是什么事么?”

纪桂摇头道,“师傅没说,只教我快些来请您。只是我看师傅脸色,仿佛不太好。您留些心。”

林渐道,“谢过公公。劳烦稍待,我添件衣裳便随公公去。”仍同往日一般取了一个小小银锭与了纪桂,纪桂却未收,犹豫道,“大人心意领了,今次便不必了罢。”

林渐见状,直觉有些不对。但要明说有哪里不对,却也说不清。微微皱了皱眉,便唤小钟取外头衣裳来。小钟拿了来,借着穿衣时候,悄声在林渐耳边道,“您看今次这事,可要告诉陆大人么?”

林渐微摇一摇头,“先莫同他说。待我回来再计较。”

小钟轻声应下,看着林渐同纪桂去了。

林渐进得御书房,见皇帝与晋王皆在,白羽同王夏立在一旁,便先依例行了礼。晋王冷笑道,“哟,林大人来了。皇兄瞧瞧,他暗地里做下这等事,面上竟还同无事一般,这城府真真令人叹服。”

皇帝闻言,本便紧皱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林渐尚不知发生何事,但见白羽同王夏神色亦不似平常,心知大抵有要事,便拜下道,“陛下,臣尚且不知发生何事,还请陛下明言。”

皇帝也不教起身,“你不知发生何事?你自己瞧瞧。”将案上一张叠着的薄宣扫落了,一面续道,“林渐,你倒是好心思。朕还正当盛年,你便已将朕的储位皆替朕安排了。若不是王卿耿直,将此事告知朕与四皇弟,朕还全然蒙在鼓里。只怕这样密信,你与了王卿尚且不足,还要与不少朝中之人罢?”

皇帝末句已含十分怒气,林渐顾不得分辨,先将那张薄宣拾了。方展了,见得笔迹便是一惊,草草扫了一遍,已觉心中凉透,暗道这场无妄之灾,只怕不好应付。事发突然,纵有十分疑惑,也知此时断断不是能容得细思的时候,便只作未曾读完,强自镇定,飞快想着对策。

皇帝见林渐久久不语,不耐道,“自己写的信,还要看这般久么?王卿,事情原委,你来细述一遍。”

王夏拜道,“臣遵旨。昨日傍晚臣回到家中,快宵禁时,忽听有人叩门。臣开了院门看时,却未见人影,只有这封信。臣心中疑惑,打开看时才晓得是林大人所写,句句提及晋王世子,只道世子是祥瑞的命格,陛下既膝下无子,实在当以此子为继,不若一同向陛下进谏,问我意下如何。因此事干系重大,臣不敢有不臣之心,便来禀告陛下同晋王殿下。”

林渐深吸口气,“陛下,恕臣直言,此事实在疑点颇多。其一,依王大人所言,开得院门,未见人影。王大人大抵要说臣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信既送得,落款写得,因何面露不得?究竟这信真是臣所送,还是有人假借此节,意图陷害臣?其二,若臣真有此心,因何不同王大人当面分说,却故意写封这样的信来,岂非明摆着授人以柄?若过从密切,也便罢了。可臣与王大人私下并无甚往来,臣贸然做这样的事,便不怕王大人告发么?”

皇帝只是摆手,“这些都先不提。就问这信,分明便是你的笔迹,比对你诸日行文,亦是如出一辙。你怎样解释?”

林渐拜道,“陛下提及笔迹行文,臣的确承认。但字迹易仿,仅凭王大人一面之词,您又如何能断定此信是臣亲笔?按理这样密信,为取信故,信尾必要用印。可此信字迹虽同臣一般无二,却不曾用印。若真是臣所写,连落款不避忌,又怎会顾忌用印?”掠了晋王一眼,续道,“想来字虽可仿,印却仿不得,是以不曾用罢了。至于行文,若有心模仿,只要取了素日文章略加揣摩,要成文又有何难。陛下明鉴。”

皇帝闻言,面上神色终于生了一分犹疑。白羽正要开口,晋王抢白道,“那你的意思,是王大人伪造此信来陷害你?本王倒不明白了,若真如此,王大人便是欺君之罪。王大人与你有何冤何仇,竟肯拼着自己身家性命不要,一把年纪还到陛下面前告伪状不成?”

果不其然,皇帝脸色愈发不好看。晋王拜下道,“皇兄,王大人在朝多年,素来小心谨慎,朝中人人皆知。若非此事干系重大,王大人又怎会如此?皇兄切莫听信小人之言,寒了王大人这般老臣的心!”

林渐即刻道,“那么敢问晋王殿下,臣既晓得王大人往日为人,纵有议储之心,又因何要同王大人议?恕臣直言,王大人虽在朝数载,但奉常一职,却实在不算要职。若臣真有此心,因何不寻旁人,因何不去拉拢重臣,要只寻王大人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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