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楚决明突然低了低头。他有些不可思议，惊异徐子亦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但他到底没有做出什么丰富的表情变化，甚至有些波澜不惊的凑近了徐子亦的脸，好像两个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

“你以后不许再把自己的手帕……不对，是不许把自己的贴身之物给别人，就像今天把手帕递给刘文双那样……”徐子亦似乎还没有清醒，感觉到楚决明凑近的脸喷洒出的热辣呼吸而敏感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委屈的道：“如果不是那样……我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在乎你……”

楚决明看到他略皱紧眉头，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冰凉的手轻轻覆上徐子亦的脸颊。徐子亦的脸是酒醉后的潮红，热热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点燃。

徐子亦原本觉得燥热，待楚决明的手覆上自己脸颊时，那冰凉的触感顿时冲刷掉了脸颊处的燥热，也使整个人不再觉得烦闷。他只觉得舒服的很，像是被放进冰窖里一样，而身旁那壶酒传来幽幽梅香，竟让大脑一片混沌的徐子亦以为瞧见了昆山玉雪，即使不醉也要醉了。

这样的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也许是屋子里被氤氲了一屋酒香后，也许是外面突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后，又或许是外面有熙熙攘攘的车马疾驰后，是徐子亦趴在楚决明骨节分明的手上发出有规律的、轻轻浅浅的呼吸后，楚决明才将自己的手轻轻抽回。

因为被压了太长时间，手已经麻木了，上面淌着徐子亦的口水，像是几缕明晃晃的银丝装点着楚决明原本就白皙的手指。

楚决明正坐在睡着的徐子亦面前，悄悄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屋子里氤氲的酒香倦怠消散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歇息了，外头熙熙攘攘的车马也消失不见了，他才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手上的麻木感恢复，报复性的使那只手变得酥软无力，疲软的瘫倒在楚决明的大腿上，像一只搁浅的鱼。

一切静静，无车马喧嚣，只留一室浅眠与酥软手上的温存相对。

又是许久，楚决明将那块手帕从徐子亦手中抽出。那块原本整洁、干净的紫竹花纹的绢帕，如今被徐子亦捏的一团糟，弄出了许多抚也抚不平的褶皱。

楚决明盯着那块帕子看了许久，眼中的雾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上演着一场风起云涌的变幻。

楚决明试着用力将那块绢帕抚平，可结果不尽人意。

从前你也说过这样的话，我答应了你，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实现你就消失了。这次你又说了相同的话，就算是你喝醉了说的胡话，那也不许赖账。

想起那年暴雪连天，他抱着一具冰凉的尸体去求灵台山满殿神佛的场景，他就心痛。那样冷冰冰的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想再遇到，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爱说爱笑从不讲理的徐子亦而已。

他两眼空洞的看着手中再也抚不平的云锦紫竹花纹的帕子，释然的笑了笑。

既然弄不平了，那就让他皱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