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奇妙抖了一下，警惕起来。

叶瞻心想，不会又是顾昭言的电话吧。

事实证明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手机三秒后准时振动起来。

“吃饭了吗？”叶瞻率先问道，一只手把奇妙揽进怀里。

“……嗯，刚吃完，你呢？”顾昭言的声音听着有点闷。

叶瞻看了一眼盘子里已经半凉的烙饼，没什么胃口：“嗯，我也刚吃完。”

“刚看到天气预报，这几天在升温，昼夜温差大。”对方说。

叶瞻站起身，抱着奇妙往落地窗边走去：“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

叶瞻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我就不说多喝热水这样的话了，你吃点药，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莫名的别扭：“正看着书，想找人讨论一下。”

“如果是我专业相关的内容，可能需要收费。”叶瞻玩笑道。

他把窗帘拉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手。

从那玻璃窗向外看去，楼下那石榴树边的路灯正亮着。路灯下，站着两个约莫三四岁的女孩儿。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裙子，微卷的头发耷拉在肩头，拉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瞻皱起眉，她们，没有影子。

奇妙的前爪支在他的小臂上，好像是那路灯下的两个女孩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一般。

这时，突然“咣当”一声，楼上的露台传来巨响。

“……怎么了？”电话传来的声音把叶瞻拉回了现实。

“哦，没什么，楼上……”他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了尖利的争执声。

“你疯了吗？！”是丁秋桐的声音。

“你这个臭□□！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是个男声，看样子多半是张旭尧。

“你还是人吗？你有没有良心？”丁秋桐尖叫道。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再叫大声一点，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张旭尧吼道。

随即，又是一堆不知什么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在那一阵子噼里啪啦之后，他的脑子开始隐隐作痛。

空气里，似乎飘着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呜咽的声音。

叶瞻一愣，旋即再往那楼下看去，发现那两个女孩儿正以同样诡异的角度仰着头，仿佛在看着他。

那两条路灯下红得发黑的裙子，如同两团浓雾，藏着锋利和诡谲。

而那嘤嘤的呜咽声，则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叶瞻抚在奇妙身上的手，竟似粘在了它柔软的毛发上一般，无法再抬起一分一毫。

是什么……叶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顾昭言的声音略显焦急：“出什么事了？”

叶瞻拿着手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薄唇微动，却不能发出声音。

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眼前就渐黑，竟似要睡过去了一样。但是在黑暗中，他感觉到了什么，在一下一下地发出声响。

叶瞻知道了，那是奇妙的心跳声。他的指尖还能感受到奇妙的体温，和那小小的、却无比稳重的心跳声。

他的思绪好像追着那个心跳声，慢慢地拨开迷雾，又回到了通明的屋子里。

一声低吼从他的怀里传来，把叶瞻彻底叫醒了。

那树下的一双人影，已经消失了。

只有树影在风中微微摆动，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电话还没有挂断。

“刚刚……可能是我也有点感冒，产生了些幻觉。”叶瞻说。

“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告诉我。”顾昭言说。

“没事的，”叶瞻想到了什么，颇为有趣地打量了一下奇妙，“刚才，我好像听见奇妙叫了。”

“……嗯？”顾昭言听上去有点意外。

“我知道它为什么总是不开口了，”叶瞻笑道，“原来嗓子是哑的。”

奇妙听到此话，艰难地扭过头，翻起了白眼。

顾昭言说：“你不要欺负它，奇妙都能听懂的。”

叶瞻和奇妙对视了一眼：“看上去是要成精了。”

“你……”顾昭言顿了顿，说，“吃药，喝水，早点休息。”

“你也是，晚安。”

“晚安。”

叶瞻挂了电话，嘴角无意识向上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