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宅已经一个小时了。顾昭言一句话也没有和叶瞻说过。

家里并不是空空荡荡的，虽然顾绍清不在，也还有越灵陪着奇妙在院子里玩。但叶瞻没由来地觉得空，他坐在客厅里，觉得哪儿也不对。

直到顾昭言下楼来拿咖啡，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是在生气吗？”

顾昭言的背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叶瞻起身走到他身后，温声道：“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自己去找了沈其臻？”

顾昭言放下了水杯，转过身，对上叶瞻的视线。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神冷淡，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意思。

他们僵持了快一分钟，顾昭言侧身想走，却被叶瞻抓住了手腕。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我该对我自己负一点责任。如果我能自己解决的话，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顾昭言僵住了，厉声道：“负责任？你什么都不了解，怎么负责？”

叶瞻一愣，抓住他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

话一出口，顾昭言意识到了不妥，他退后了一小步，缓缓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叶瞻挡在他的身前：“如果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他低头发现顾昭言抓住了他的手，力气大得有些疼了。

“我只是希望，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告诉我，”顾昭言看着他，放开了手，“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

“好，”叶瞻说，“我答应你，以后，我都告诉你。”

“但是，你是不是也瞒着我什么？”

顾昭言沉默了。

“混沌出现的事情，你不可能跟我一样今天才知道，你甚至不想我找回记忆，”叶瞻说，“你是想自己解决吗？你凭什么认为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半晌，顾昭言才道：“沈其臻都跟你说了什么？”

叶瞻坦诚地说：“他只是告诉我了，十年前的最后一场战争中，是谁给了混沌那一剑，救了我。”

“所以，”叶瞻觉得胸腔里的东西在剧烈地跳动，带来一种非常陌生的脱离控制的感觉，“顾昭言，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和我说？”

顾昭言忽然抬起头，声音颤抖着质问道：“那你呢？你当初一个人计划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的眼睛里有太浓烈的情绪，叶瞻一时无法辨认。他忽然生出，想要抚平他眉头的冲动。可他最终也没有抬起手。

顾昭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算了，我不该现在问你。”

他说完，便走过了叶瞻的身侧。

“我会想起来的。”叶瞻说。

顾昭言的身影滞了一秒，却没有停下脚步。

叶瞻站在落地窗边，街灯透过窗帘映射在他没有表情的脸庞上，忽明忽暗。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些发软，脑海里生出一些脆弱的情绪——他现有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他有一些意外的欣喜。纵然脆弱的情感会带来痛苦，他却由此觉得真实。

他慢慢将目光投向窗外，越灵正在不亦乐乎地荡秋千。后者感觉到叶瞻的视线，冲他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

奇妙蹲在一边，懒洋洋地眯着眼。

第二天，叶瞻给已经去工作了的顾昭言留了信息，去了一趟第三调查局。

前台还是那个一脸花痴笑容的小姑娘，见是叶瞻便二话不说开了门：“叶瞻！你来啦！快坐快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叶瞻背后的越灵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我阿爸呢？”

李丽莉手拿着一壶花茶的手一抖：“这这这是谁……叶老师您儿子？”

天啊，李丽莉要疯了，想不到叶老师年纪不大……

“不是，”叶瞻的面部抽搐了一下，“盛泽呢？今天就你一个人在？”

正说着，里面传来声音。

“……你拿回去吧。”盛泽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行，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你要么收下，要么当着我的面扔了。”

“我再说一遍，拿走。”

“绝不。你看你们这儿刚好有一个玻璃瓶，剪了剪了插进去，这不天天就能看见了吗？”

“……”

这时，许是感应到了来人，自动门向两侧打开了。

陆子衿站在盛泽身边，后者怀里正捧着一大束小雏菊。

李丽莉长大了嘴巴：“哇哦。”

叶瞻挑了挑眉：“哇哦。”

盛泽尴尬地怎么都不是，严肃地看了一眼陆子衿：“快拿走。这是工作场合。”

“那私人场合可以送吗？”陆子衿眨眨眼。

“不可以。”陆子衿说。

李丽莉喃喃道：“陆警官，你这是在公开撬我爱豆的墙角吗？”

“胡说什么，”陆子衿听见了，“他俩都掰了，你知道吗？我这是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们盛警官。”

“我不信，”李丽莉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爱豆问问。”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