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盛泽和越灵异口同声地说。
越灵左瞟一眼，右瞟一眼：“我爸和我二爸只是吵架了，那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来着。”
盛泽“唰”地一下红了耳朵，瞪了一眼越灵想让他闭嘴。
越灵却接着絮絮叨叨：“爸，我二爸比这个人长得帅，比他有钱，还比他年纪轻，你可不要因为生气一时冲动……”
陆子衿：“……你怎么知道他比我有钱？”
越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明显事吗，叔叔。你身为国家正统公职人员，可不能干拆散别人家庭的事啊。”
陆子衿沉默了。
盛泽见状，赶紧把花扔到陆子衿怀里，然后给他打开大门：“快走吧，不送。”
等到陆子衿恋恋不舍地走了，李丽莉才小声道：“盛老师，人有的时候还是要学会拒绝。虽然吧，我爱豆脾气有时候是不大好，可是他拍戏好累好累的。”
李丽莉眼泪汪汪地：“盛警官，我家爱豆只有你了。”
盛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旁边憋笑的叶瞻：“你先跟我进来吧。”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越灵：“顾绍清那么好，你找他去。”
“砰——”
越灵被关在了自动门外，他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望向李丽莉。
李丽莉可舍不得看这么漂亮的少年对着自己哭：“等着，姐姐给你拿冰激凌去。”
“真吵架了？”叶瞻问。
盛泽按了按眉心，疲惫道：“我也不想吵架的。只是有些事情，拖了这么些年，该说清楚了。”
“你……不喜欢他？”叶瞻试探性地问。
盛泽没有正面回答：“叶瞻，我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不代表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会平淡地过一生，到了时间就结婚、生子。后来我发现，我或许不能实现了。我今年二十九岁了。而绍清还是个孩子。”
叶瞻说：“他不是个孩子了，他今年二十三了。”
“可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啊。他对我来说，就一直是个小孩子。”
“可是他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一个长辈。”叶瞻说。
盛泽克制着自己：“是啊。但你知道吗？我毕业那一年分配到瑚城，那是我第一次出外勤任务。我见到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心跳都要停了。后来每一次，他生病的时候，他委屈撒娇的时候，我都没有办法狠心拒绝他。可我真的很希望，他能过上正常的幸福的生活。就是那种，我可能没有办法过上的生活。”
“盛泽，或许，在顾绍清的观念里，正常的幸福的生活，就是有你在的生活。”叶瞻慢慢说道。
盛泽愣了一下。
“他昨晚都没有回顾昭言那里。”
盛泽反应过来，低声说：“……是吗？或许是外地去了吧。他工作也多，时间也都不太固定。”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叶瞻突然问。
盛泽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就是想把全世界都给他，只要他高兴，随便挑。”
“那……如果遇到很大的困难，会一个人去承担，而不告诉对方吗？”
“如果我喜欢的人这么做，”盛泽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会恨他一辈子。”
再次站在那幅巨大的画前面时，叶瞻觉得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那上面的百鬼众生相，都让他内心充斥着波动。
袁希承站在他旁边，说：“这段时间，你有觉得自己发生改变了吗？”
叶瞻点头：“嗯。共情过几次之后，我开始感觉到了一些情绪。很不一样。”
“很新鲜的感觉？”袁希承有些意外。
“也不算，就觉得，很真实。我或许本来就该感受到这些的。”
“那你共情之后，会比以前情况好点吗？”
叶瞻回答：“会，我有了一些控制。不再是被动的状态了。”
“不错，”袁希承叹了气，“你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回来了。只是，通过积蓄共情带来的情感增强力量，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碰到强大的对手，你会容易迷失，甚至被吞噬。”
叶瞻笑了一下：“比如混沌那样的？”
袁希承收起了笑容：“混沌，和别的妖怪不一样。按你过去的情况，我有一个猜测，你和它，或许是双向共情的。”
“双向？”叶瞻皱起眉。
“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能不能通过共情，控制妖灵。”袁希承回忆道。
“那过去的我成功了吗？”叶瞻问。
袁希承推了一下墨镜，道：“还有你做不成的事吗？但是，这终归不是一条最好的路。那些妖怪千百年的过去里，太多悲欢和极端的情绪，你进去容易，出来却很难。即便你能控制，那些你见过的情感和记忆都会变成你自己的记忆，久而久之，会成为你的负担。人的情感是有阈值的，你会付出得太多。”
“但为了大家都能好好活着，或许是值得的。”过了一会儿，叶瞻说。
“站在调查局的角度讲，是的，你的力量增强，对我们的计划是有益的。但是站在个人角度来说，”袁希承拍了拍他的肩，“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希望你可以活得自私一点。昭言和我，都不是那么希望你一直被那些沉重的记忆拖累。”
“我知道，”叶瞻说，“但现在，我必须要找回它们。不仅仅是为了解决混沌这件事。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有我成为了一个完整的我，才能决定，我要或者不要。”
袁希承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只是你交待过我的那一句话，或许对你自己来说有些作用。”
“——你手臂上的伤疤还疼吗？”
叶瞻走出第三调查局，脑子里依然回荡着那句话。
他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按住了左手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