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瞻和顾昭言首先找到的是高二六班的一名男生，他是最早见到学校里不明生命体的人。这孩子瘦得跟竹竿儿一样，戴着厚重的眼镜框，眼神有些呆滞。

“我之前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那天晚上我是因为要算完最后一道题才走，所以晚了。当时打扫清洁的阿姨都已经下班了。我有时候会这样，所以都自备手电筒。不过那天那个女鬼也只追了我一会儿，想想就是有点害怕。”他说道。

叶瞻问：“那你这段时间，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嗯……上一周我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思维速度变慢了。以前一道立体几何我一般读了题就能有思路，后来必须要想个2-5分钟才行。我当时都快疯了。可是这周……”男生有点犹豫。

他接着神神秘秘地说：“这周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解题思路又恢复了，而且还更清晰了。这我都有计时练习的，不可能算错。”

叶瞻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孩子不会是学习学疯魔了吧。

等这个男生进了教室以后，叶瞻无奈道：“我们还是去问问别的小同学吧。”

“嗯。”顾昭言应了一声，目光却放在了高二六班教室外在学校公共区域里的公告栏上。

叶瞻走近了一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面巨大的公告栏的右手边“优秀学子”栏目，第二排第一个，一张熟悉的面容正对着镜头。人还是好看的，只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前额的头发还飞起了一撮，看着特别得拽。

再仔细一看，照片底下标注着姓名：叶瞻。

“……”

“……”

“别看了，走吧。”叶瞻说。

顾昭言疑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拍的这照片。”

“行了，还有正事。”叶瞻僵硬地转移话题。

一连两天，他们又去找了另外几个病好了返校或者还是医院里躺着吊水的学生，却没有获得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无非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他们见到的鬼怪，然后说自己被吓得生病了。

“那你们有没有觉得被鬼影响了？比如说，自己的思维或者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啊就是我这次化学考试低了10分，我觉得还是有影响的。”初二九班的女生沮丧地说。

——“我完形填空比以前正确率高了，学长这是不是有帮助啊？”高三一班的男生思索道。

——“我这两天坚持锻炼，跑1000米比以前快了，也感觉没有那么累了。诶可能是之前逃跑的时候锻炼了一下。”初三十一班的男生抱着双臂，认真地思考。

叶瞻：“……”

只有一个学生，红着一双眼睛，小声说：“我一直都睡不好了，梦里那个东西追着我跑。前天早上我睁开眼睛，发现宿舍床边有一滩水迹。我吓坏了，可是谁也不敢告诉。”

是那个在李主任办公室外差点撞到叶瞻的男孩子。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仿佛对方大声说话都会吓着他。

“你看见的那个东西长什么样？”

男孩子仰着头看着叶瞻：“一团模糊的水汽，看不清楚样子。可是我听见它的声音了，很嘶哑，很……吓人。”

叶瞻和顾昭言对视了一眼，说：“没有确切的形体，但是有声音？你和它对话了吗？”

“我在学校里看到它那天，它、它问我是哪个班的，我……我告诉它了，”男孩哭丧着脸，“然后它就一直追着我不放，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话啊？”

他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叶瞻心里一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你做得很好了。能告诉我们，你是在哪里见到它的吗？”

男孩子回答道：“是湖边。”

“湖边？”叶瞻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湖边，”男孩子肯定地说，“我当时是从教学区回宿舍，想走一走，就选了湖边的那条路。”

“那个东西追着你回宿舍了？”叶瞻问。

“没有，到了宿舍区有光的地方，它就不见了，”男孩说，“可是，我总是在梦里见到它。我这段时间都不敢睡觉了。”

叶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你也不要担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好的，叶学长。”男生吸了一下鼻子。

叶瞻一听，微微一笑：“你认得我？”

“学校里谁不认得啊，叶学长可出名了。我们都认得。”男孩子鼓着脸说。

“你叫什么名字？”

“乐源，快乐的乐，源头的源。”

“好，我记得了，”叶瞻说道，“对了，你是哪个班的？”

乐源微微愣了一下：“我、我是初二十班的。”

叶瞻点头：“你先回去吧，这也要上课了，希望明天事情就能解决。学习愉快哦～”

乐源看着叶瞻的笑容，有一点晃神。

等乐源走远了，叶瞻才扭头看了一眼顾昭言：“你怎么不说话？”

顾昭言说：“没有形态，湖边，还说话了。这位同学很特别啊。”

“或者说，他想把我们往某个方向带才会描述得这么详细，好像怕我们找不到线索似的，”叶瞻忽然笑了一下，“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就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

从教学楼中庭泻下的光照在顾昭言脸上，让他看上去神情柔和：“你可以解决的事情。”

“不过，”他说，“那个乐源，身上有妖灵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