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瞻说：“陈可。”

“他这么有名吗？”盛泽有点疑惑，“我不是说他不是知名指挥家，而是有名到这个程度？”

“盛警官，相信我的专业水平，”顾绍清说，“刚刚外面，瑚城大学的保安已经驱逐了几批记者了。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音乐家，家庭和谐，社会风评极好，却在学校暴毙。真是，挺……离奇的。”

“等一下，”顾绍清奇怪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阿泽，你不会是怀疑……叶教授是嫌疑人吧？”

盛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绍清夸张地笑了：“怎么可能？死成那个样子，叶教授不仅得是个超级大变态，还得天赋异禀才能徒手把骨头都融了吧？”

“没有找到凶器或者可疑物吗？”叶瞻抓住了关键词。

盛泽犹豫了两秒，承认道：“除非有辆重型卡车吧……但是并没有这样的东西经过学校。”

“盛警官，”叶瞻忽然笑了，“那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

盛泽才发现自己被诓了进去，还来不及暗自懊恼便陷入了犹疑。最终，盛泽对上叶瞻的视线，他在那双褐色的瞳孔中几乎看不到外露的情绪：“叶教授，你想知道你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

门铃声再度响起。

盛泽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这一回，是副院长进来了，看到叶瞻办公室这么热闹，老人家有点惊讶。李院长又来不及惊讶，赶忙把身后的人带了进来。

叶瞻身后的窗子正开着，微风吹入，捎带了几片樱花瓣，轻轻落在了他的书桌上。

进来的那个人穿着剪裁得当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手上，整个人精致得一丝不苟。那人生得极得上天宠爱，身材高挑，五官深邃，比顾绍清也不差。只是那张年轻而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冷峻。

在那人看见叶瞻的时候，叶瞻感觉到对方有一秒的恍惚。在那个似是而非的短暂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人的眉眼柔和了一点，又立刻恢复了冷漠。即便如此，叶瞻也想到了一个形容，这个人，像是身披星光而来。

李院长正打算要介绍的时候，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叶瞻看着对方，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叶瞻。”

“小叶，这是万物集团的董……”李院长话卡了一半。

“顾昭言。”那人伸手短暂地握住了叶瞻的手，对上了他的眸子。

叶瞻愣了一下，内心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他收回手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那人左手腕上戴着的饰品——那是一串像玛瑙的手链，珠子很小，颜色暗红鲜活……那个颜色，同他昨夜梦境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他的生活中充满了意外和巧合。甚至比过去十年间的加起来都要多得多。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记忆空洞而陌生。

顾昭言，盛泽……叶瞻回忆了一下自己二十七年的生命，从未在哪一刻连续见到两个带给自己熟悉感的人。大概是错觉吧。人在劳累的时候，大脑运转会产生一些瑕疵，无伤大雅，无关紧要。

“小叶啊，”李院长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我在想，中午大家一起就近吃个饭，顺便……”

叶瞻正打算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时，顾昭言开口了：“李院长，我稍后还有会议。”

“好的好的，您忙，”李院长立即会意，“下次咱们吃饭。小叶啊，那项目报告……”

“不着急，”顾昭言的视线放在了叶瞻身上，“叶教授完成之后，可以直接联系我。”

叶瞻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微微一笑：“谢谢顾总。”

等李院长告辞之后，顾绍清瞥了一眼顾昭言，自然地拉住盛泽的手：“他看都没看我……还是你好。”

盛泽伸手拍了拍他的，当作是安慰。

顾昭言仍然毫无表情地看着叶瞻。

叶瞻客气地笑了一下：“顾总，还有什么事吗？”

“你……”顾昭言意外地迟疑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算了。叶教授，下次见，我期待着听你的报告。”

叶瞻：“……”这个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明应该是充满期许的，从他嘴里出来的字却冷冰冰的。

顾昭言连等待他回复的打算都没有，直接开门走了。

顾绍清还坐在原地，笑眯眯的：“小叶教授，别介意，我哥就这样。”

叶瞻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

“什么难怪？”顾绍清一点不见外地说，“我和他可一点都不一样。”

叶瞻看着顾绍清的酒红色针织衫和锃亮的皮鞋，心想这花花公子的气质的确和顾昭言完全不一样。他弯着眼睛，笑说：“难怪二位都气宇轩昂，原来是兄弟。”

顾绍清一听，开心得不得了，连夸叶教授有眼光。

“咳咳，”盛泽发话了，“小叶教授，你看今早说的事……”

叶瞻把自己的目光从墙上贴的日程表上挪了下来：“盛警官，你既然觉得我和陈教授的事情有关联，不如我跟你去现场看一看。”

“这样吧，小叶教授，”盛泽提议道，“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桩案子，那么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他说完，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臂。

叶瞻勾起嘴角：“好，只是我不懂刑侦，恐怕爱莫能助。”

“没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盛泽一脸乖巧，“今晚我们再去现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