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好了吗，清涣？”

温润的声音响起，顾涌只觉自身丰沛的灵力不复存在，取代而之的是极其强力的怨气。他抬起头，脑内乱成一团，认了半天才发现面前的是李默望。

“……清涣？”尽管自己也变成了怨灵，顾涌还是畏惧与怨灵接触，声音磕磕巴巴的。

“这是你之前的名字，”李默望对他笑了一下，将酒杯放在他面前，“也是我们的神明。”

顾涌试着啜了口酒，烈酒的灼烧感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李默望偷过他的指缝看向杯中澄澈的酒液，忽然觉得他前世的名字和酒很相衬。

微醺之中，顾涌看到了一段过去的记忆。

前世的顾涌一身黑袍，乱糟糟的长发散在身后。他站在亮堂的图书馆内，伸手想拿一本书却拿不到。李默望再次在他身后帮他拿下书，与他寻找琴声时的情景相同，只不过那时他们的衣着处于不同的朝代。

“谢谢。”

“不客气，”李默望笑道，他才来到镜中世界，穿着顾涌没见过的旧时期西装，“我的兄弟想为他的女儿建造一座寺庙，听说你是这个空间的创作者，来征求你的意见。”

“随便，你们想建十个寺庙都可以。”顾涌抱着书坐到长桌前，这家书店也是其他怨灵搭建的，最近他一直来此地消磨时间。

“我很好奇，这个世界是怎么存在的？”李默望看出来他不想搭理人，但依旧坐他对面搭话道。

顾涌看着书，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的尸体被埋在一面镜子下，我的灵力足以支撑着镜中世界数千年。”

“可你看上去很孤独。”

“因为无聊嘛，在这里待了上百年，都想去转世投胎了。”

进入镜中世界的怨灵大多数有放不下的牵挂，所以李默望略感意外，“你没有执念吗？家人，恋人之类的。”

“我没有家人，恋人的话……”顾涌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害死了他，他也害死了我。”

李默望说了句抱歉便没再吭声，顾涌以为他离开了，看了很久的书，一抬头却发现他还坐在对面，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这本书怎么样？”

顾涌往前翻了几页书，答道：“文笔绝佳，但剧情……我一点也没看懂。”

“哪里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解。”

“你也看过这本书？”

李默望把他面前的书本合上，指尖落在封面的字体上：“我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记忆到此结束，顾涌有些恍惚，前世的他害死了陆衍川？他想要再看更多前世的记忆，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全喝了下去。

烈酒刺激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头疼之中，他看到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李默望手持剪刀，温柔地握起他的长发，问：“确定要剪吗，清涣？”

“剪吧，就当和过去告别。”顾涌看上去变得精神了许多，“希望子敬轮回转世后也能过得幸福。”

李默望眼神柔和，像是在看着一件值得精心呵护的珍宝，顾涌能看出来他很喜欢自己，可前世的自己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顾涌和当时的他都不知道，那就是陆衍川在忘川河畔等了他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