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那时候也就是个小孩,记忆混乱,皇后将理由杂糅了不少的私欲告诉她,本以为她只会记得皇后所说的话。
但是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全部都记得。
“赵悠奕,我母妃死的时候你不就在一旁看着吗?眼睁睁看着她断气,下人要去喊太医,你愣是拦住下人不许,”三公主压着嗓子,将愤怒吞入肚内,“淑妃当初给她下毒,你不就是装作不知道,什么也不说?我念你之后收养我好歹于我有养育之恩,从未想过要报复你,只当你是身不由己!”
皇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祁笙在旁看够了戏,在皇后耳边小声地说:“现在太子应该见到了龙脉,莫要乱了阵脚。”
皇后深吸一口气,说:“莉兮,不管如何,哀家这段时日是真的将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只要你过来,让祁笙去见天钦帝,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没门。”
“那就不怪哀家无情了,”皇后拍手,从暗处跳出几名暗卫来,“将三公主请过来,至于那个多嘴的泼皮,直接宰了吧。”
白玉琉从身后拔出扇子,风流倜傥地往下巴一抵:“皇后信佛,还能宰人?也不怕死了之后被佛祖惩罚呢。”
“把他的嘴给我撕烂!”
几个暗卫在白玉琉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是身边还有个三公主,他还是须得小心些。
他去拉三公主,却见三公主一个漂亮的旋身躲过暗卫的短刃,再一个手刀劈在暗卫的脖颈处,力量之大让白玉琉动了动脖子,清晰地听见骨头断裂之声。
短刃从暗卫的手上到了三公主的手上。
她宫装华丽,面容娇艳,阴冷的神色转瞬即逝,将短刃毫不犹豫送入另外个扑来的暗卫胸口,直接穿心而过。
“哇哦,”白玉琉打开扇子,“看来不需要我啊。”
三公主毕竟还是女子,与暗卫缠斗不占上风,很快还是需要白玉琉动手。
他没三公主下手狠,只是把暗卫敲晕了丢在一边。
皇后与祁笙的表情都不算太好。
论谁也没想到三公主还藏了手,短时间是擒不住她。
“吼!!”
这一声的龙吟比之前的几声都要嘹亮。
所有听见的人都感觉喉头腥甜,下一刻喷出血来洒在地上。
皇后因为步辇轿夫的抖动而摔倒在地,也是喷出一口血来,华贵的衣物被石子刮烂,凤冠也滚落在一边,看上去好不丑陋。
鸾璇双膝跪倒,但还是扶着祁笙。
祁笙因为鸾璇的搀扶没有摔倒,但也是撑不住。
这声龙吟也让白玉琉的扇子从手中掉出,但好歹他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多少能扛住,还是稳稳站在地上,转身打算扶三公主。
三公主目光灼灼,从一个暗卫体内中拔出短刃,双膝一点要弯下的弧度都没有,笔直站着。
之前祥湖的金龙冲天而上,人们觉得庄严,不可侵犯。
现在从祥湖中破湖而出的金龙身上挂满了水珠,在光下泛着可以灼伤人的光芒。
这一次,是恐惧。
白玉琉眼角的伤痕再也维持不住花的样子,又变回了横穿他半张脸的爪印,本来已经结痂的地方渗出鲜血,将他半张脸很快地浸在血中。
三公主一惊:“你怎么了?”
“韶焉……”
“韶焉?”
金龙浮上空中,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消失,而是在寻找着什么。
它的嘴里叼着个还没有他牙齿大的人。
“韶焉!!”
金龙似乎听见了这声呼唤。
巨大的龙头扭了过来,发现了发出这声呼喊的人。
它只是轻轻摆动一下尾巴,下一刻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皇后看清了他嘴里叼着的人,花容失色:“澄儿!”
太子被它呸地一声吐在地上滚了两圈,掉了大半条命。
这个地方容不下金龙巨大的身体,它疑惑地歪了歪头,金光一闪,韶焉站在了白玉琉的面前。
三公主看见金龙变做韶焉的时候还是被吓了跳,问:“韶道长,你,是条龙?”
韶焉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本该是黝黑的眼睛处是蛇蝎一般的金色瞳孔,他的下巴处开始都是浮动的文字,将他笼罩在金光之中,看不太真切。
白玉琉快步走上去,想要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韶焉躲开白玉琉的手,撕裂开空间出现在祁笙的面前。
他高高抬着头,只是将眼睛望下看:“汝之所愿,吾看见了。”
祁笙咳嗽了声,看上去很虚弱。
韶焉刚要说话,他的身后出现一双手死死捂住他的嘴,愣是把他往后拖了三步:“内子今天脑子不好用,我先带走了,你们慢慢抢皇位,后会有期。”
反手捏在白玉琉的下巴,韶焉正要把他的头直接扯下来,却诡异地停下了动作。
白玉琉伤口疼得不行。
越是和龙接近,这伤口就像是洒了一斤的盐在上面。
偏偏韶焉现在看起来不对劲,连个撒娇的人都没有。
伤口流出的血染到韶焉的手指。
被鲜血接触的地方像是万千的小刀子在他的手指上割动。
白玉琉分出手握住韶焉按住他下巴的手腕:“韶焉,快醒醒,这老匹夫哪里有我好看,不如看看我的愿望。”
三公主在旁看出了端倪来,知道这时候只有白玉琉能把韶焉弄醒,自然也就闭嘴坐在旁边休息了。
“韶焉,或许我该喊您西晏龙脉,”祁笙笑了笑,“大人,您知道该怎么做。”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白玉琉瞪了祁笙一眼。
韶焉的眼珠子转了转。
“人性恶,不知罪。”
“韶焉,我曾与你说过,世间人事之多,我们顾不上所有,但我们能顾得上眼前。”
“龙脉护天下苍生,而苍生又何曾感恩龙脉?”
“他们感恩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有何关系?所为皆是为自己,于心所安。”
“所见皆恶,所闻皆恶。”
“我不就挺善的,我好歹不吃烧鸡烤鸭呢。”
祁笙和白玉琉你一句我一句。
跟唱戏似的,你来我往。
韶焉的嘴还是被白玉琉捂着。
祁笙冷然:“你总不会以为捂着他的嘴,他就没办法了吧?”
“和你说话折寿。”
“白玉琉,”祁笙说,“你五百年前失去大半修为救了一群白眼狼,你就不曾悔过?你再无成仙可能,上天注定的命运折在那,不曾怨过?”
“悔什么?怨什么?选了做了便不要后悔埋怨,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怀中的韶焉抖了抖。
按着他下巴的手抚上白玉琉的伤痕。
被诅咒的伤痕五百年来不曾好过,若是换做旁人自艾自怨,但白玉琉却把它变做一朵花在眼角作妆。
“吾所见是恶,所闻是恶,”韶焉嘴唇蠕动,喃喃道,“但恶云散去,留下是善。”
阿茗有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带她回家,树灵所变幻象终还有人不愿醒来,知府夫人为母则刚以死相逼得救女儿。
蜘蛛妖杀人无数却给了敏敏唯一一个拥抱,谢樾身死他乡依然魂归故里只为再见家人,岳家兄妹真心爱着关栀想带她离开。
就连最卑微的乞儿,也有人还记得他,愿意为他报仇。
非所有皆善,所以那些善意才会显得如此明亮。
韶焉抬眸,万千金色掩于黑眸之下,抬手抱住白玉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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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把本文宗旨写出来了,感觉还是笔力有限
小剧场
韶焉:说出你们的愿望吧!
太子:我要当皇帝!
韶焉:滚开。
祁笙:我要毁灭世界!
韶焉:滚开。
白玉琉:我要韶焉。
韶焉:行。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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