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琢磨出到哪里找新伴,就接到一位远嫁外地的老友电话,这两天随老公回乡开会,要见上一见。
召集到几位老同学,腊月二十那天,相聚在一家新开的KTV里。
说起来快有五年不见了,要不是这次美美回来,我都想不到还能见到这些从前的熟悉面孔——一众高中同学,毕业后工作的、读大学的、嫁人的,以我的孤独性格更是连同学会也不参加,何来重逢?
美美算是最出息的一个,读了重点大学,又找到在省公安厅工作的老公,女儿四岁在国际幼儿园读书。看到愈发成熟美丽的她,真是感叹“各有各命”。聚会嘛,自然吃吃喝喝,又唱又跳的,我其实很少来KTV这种地方,个性使然,怕黑怕噪音——莫名想到,月月……
控制一下,专心唱歌吧。
一帮多年不见的朋友里,只剩我还单着,自然也受到大家的“攻击”。毕竟,都有几位已经“梅开二度”了。我含含糊糊的诌着也谈过几个,可是最后没结果,都吹啦!美美说她那里有一个,挺不错的,丧偶,美术馆的画家,有房有车还没小孩儿……哈,真是该有的都有,该没有的一样儿没有。如此佳婿,介绍给我终究有些浪费罢。
想避开这样的话题,于是借口出去拿东西吃溜出包房——倒了杯萄萄酒,挑几样小点心,回去时路过几个包间看到里面……不三不四的,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正感叹着世风日下,转角处突然窜出个人,长发飘飘,一头扎我身上,“哎呀……”随着尖叫,手里的托盘被巨大冲击力掀翻在地,整整一大杯葡萄酒洒在衣服上。
好几百块钱的真丝衬衫呀——要不是同学聚会我还舍不得拿出来穿呢!
顾不得一身狼藉,回身抓住那人:“怎么走路的你……”手却条件反射般的松开,只剩瞪大的眼睛和嘴里还未吐完的那个“你”字。
然后是对方没命的跑开,然后是几名服务员围过来收拾东西,给我拿纸巾,然后是……我反应不过来的那个“你……”。
是阿阳,是阿阳……
是她吗?
大眼睛,长头发——这样的女孩子也未免太多了吧。
和我差不多的身高,瘦到骨感——这样的女孩子也未免太多了吧。
犯了错从来不说抱歉,只会逃避——会不会,我眼中每一个平凡的女孩子都像阿阳?
然而那个眼神,惊慌失措,欲言又止,像一根没有土壤抓牢的小草,随时会飘散在狂风巨浪里——那是我见过的,曾经真切摆在眼的人,在我送给她绿戒指的晚上,当我一颗一颗解开她的钮扣,她是这样的看着我!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重新恢复光泽,服务员们毫无理由的向我道了若干次“对不起”,我则像个木头人,失去感觉。
一家一家的找,一个包间一个包间的张望,我要找到你,不要让我一松手,你就不见!
终于在顶头最大的豪华包间看到她,超短的裙,金色的镂空凉鞋——不冷吗?阿阳,你一向最怕冷的……
推门进去,胸前一片腥红,惹的满屋老板和艳女们瞬间无声。
“阿阳……阿阳?”声音不大,但带着哭腔。
在那一瞬,我甚至希望听到:“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她没有,她只是迅速站起来,从另一扇门跑出去。
我要追却被许多人拦住……
最后KTV的经理也出面调解,豪华包间里的老板们叫嚣着要揍我,而我只有睁着愤怒的双眼恨这些人让我再次失掉接近阿阳的机会。朋友们也来了,幸亏美美老公出示他的工作证才稍稍稳定对方的情绪——干这种买卖,有几个干干净净?说到底谁也不愿和警察有什么过节。
好好的一次同学会被我搅局,美美临分手时再次提到那个“优秀画家”的事,我明白,她们以为我的暴躁是由于长期独身,但谁又知道,我所有的梦魇都源于七年前那场隆重的婚礼.
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逐渐清醒时,恍然大悟:弟弟,他知道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弟弟做第二个我!
终于我没有向睡在隔壁的小弟透露蛛丝马迹,不是不忍,只是怕还有自己未了解到的隐情。
而且……其实是自己内心不愿承认,阿阳是混际于那个群体当中的人。
睡不着,直到凌晨四点,我把玩着胸前的绿戒指,在窗外透入的昏黄街灯里,它静静散发出暧昧的光。
“好看吗?”阿阳裹着睡衣伸出手。
“戴在无名指比较好看。”我坐在床边叠着刚从阳台收下的衣服,看她一眼。
“无名指呀……”阿阳从纤细的食指上脱下戒指,换到无名指,“有点紧哦。”
“左手,左手!”我提醒她。
“左手?为什么?”
“因为只有左手无名指才有一条血管直通心脏,心心相印嘛,结婚戒指都戴左手的。老冒儿!这都不懂。”笑她的无知。
“噢……”阿阳费劲的把戒指戴到左手无名指,“好啦!怎么样?”
“好看。”我把衣服放在衣柜里,转头夸她。
她自顾自的在那里欣赏,开心的不得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门儿呀?新娘子。”我爬上床,紧挨着她。
“什么?说什么呢?”阿阳回头看我,兴奋的小脸微红。
“都戴结婚戒指啦,还装什么傻?呵呵……”我不安分的手慢慢圈住她的肩膀。
“别闹。”她扭一扭身子。
“我没闹呀。”直到两手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