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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见你(2/2)

“我……我昨晚出去了。有事……”这个人的出现只会雪上加霜,让我脆弱的神经片刻短路。

“什么事?要办整晚的?”寒冬腊月天才蒙蒙亮,她大老远从郊区跑来就为了问这个?

“……”当着刘扬,我,简直羞愧难当。

“我搬新家,她到我那里住了。”很平静,但锋芒。

居然,居然……是在保护我吗?

月月竟一时语塞,看看我。

我看看刘扬,随后冲着月月点点头。

“我有话和你说,如果你不着急上班。”语气虽强硬,但月月能主动避开尴尬算是进步。

“好。”如果她已预备要带我看病,除了感谢之外,我只有拒绝。

刘扬有点儿担心地离开,这孩子,怕我受欺负吗?

“你还按时用药呢吗?”月月坐在车里,打开暖风——似乎永远怕我冻着。

“吃着呢。”我撒了谎。因为忙小弟婚事,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甚至定期检查也不按时去。

“你要按时去检查。”月月突然把手伸过来,摸摸我的掌心,“天气太冷我可以送你去医院。给我打电话。”

“不想总麻烦你。”这是实话,她的随传随到时常令我不安。

“我托朋友,找了个老中医,过两天到北京开会路过,正好给你看看。”

“月月,谢谢。”她找的,都是排队挂号都约不到的专家,费了多少心思与周折?“人早晚都有这一步,说实话,我不是很怕。”

她咬咬嘴唇,没说什么。

“我得去上班了,要迟到。”起身下车。

“你注意身体,在那个……同事家住,要注意。”严谨的措辞,月月,与以往有些微不同,“专家来了,我接你去。”

她以为,我是和刘扬同居去了?不顾身体健康纵欲过度?也许,我们的悲哀就在于,仅仅由身体接触而引起的关联。

坐在借阅室老旧的木桌前,脑子慢慢理出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婚礼能否正常进行?小弟要不要知道这一切?阿阳……和我能守口如瓶到什么程度?

“丁师傅?那个女的,没把你怎样吧?”刚涮完拖布的刘扬从外面进来,看我发呆。

“没有。”笑笑,她不懂的感情,以孩子般的理解方式。

“她,为什么总找你麻烦?”月月态度刁横,每次出场,无不令人侧目。

“不是,她只是有点事问我罢了。”没法解释,说这个衣着入时风骚入骨的女人,也脆弱过,也被我辜负过,也在狠狠伤害过我后痛哭流涕。

“你都结婚了,她还缠着……讨厌。你别怕她。”刘扬可能至死都无法改变对同性相吸这事的厌恶态度,即使知心互慰,也希望我老老实实过良家妇女的生活。

幸而几位读者还书要登记,才打断这纠缠不清的谈话。

看她匆忙工作的身影,我想,究竟有多大勇气,才能冲破这些——善良的,主流的,共患难的感情。

我以为,那样的勇气,我早就失去……不想让身边的人失望,不想让所有人侧目,不想面对那些由此而来的指点与好奇。

我的秘密,不要分享。

晚上刘扬坚持陪我在宿舍住,各自上床,却毫无睡意。

“昨天的事,你打算和你弟说吗?”其实彼此心事,不过如此。

“……”不知怎么说才合适。

“是不是因为我……让你为难了?”

“没有。只是他们的婚礼,请柬都发了。而且,我小弟很爱她。”即使阿阳罪行滔天,小弟也不会心生厌恶,像我一样的死心眼儿。

“爱的时候,当然好。我哥当年也幸福过。”我甚至有几分后悔答应她来同宿,这些话题向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去。

而那里,往事的往事,曾有我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哥遇到她,就在医院。因为拖欠住院费被赶出来。而我哥看个感冒的钱都够她再坚持一星期……他就那么相信她,也不怕是骗钱的……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最后帮到非要娶回家里,爱的时候,钱算的了什么。”

原来抱着她稚嫩的身体时,发生过什么,我竟全然不知。

上班,有她望着出门;下班,有她准备饭菜。白天干了什么,去了哪里,我甚至没心思去问去听。

那时只觉得看也看不够,像与时间赛跑般地拼命爱着。

“她妈妈的病,其实没救的。只有我哥那个傻子,还在往里不断扔钱。她命不好,唯一的亲人也留不住。”刘扬仿佛忘了我的存在,忘了我许久不发一言。

“她倒霉,她不开心……可是我们家并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能这样对我们……”

“她进了我家的门,几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我还见她偷偷在花园里烧了很多书信,一个铜把手的木头箱子,我曾经觉着好玩想看看,她死都不肯……”

“烧东西的时候,她哭了。她的秘密,总是那么多……”

这样一个只花钱不创收还愁眉苦脸神神秘秘的媳妇,不讨人喜欢是必然。我能想像阿阳烧掉那些过往的决心和痛心,那是她搬来同我住时唯一的行李,我曾把图书馆里她喜欢的书做长期借阅送给她,我曾把我们一起拍的照片,信件都塞到里面。

临走时,她仍提着唯一的行李离开,只是一件衣用都未带走。

嫁了有钱人,我们陋室里的一切自然都不够档次——当时理所当然的想法,原来却不是。

这个耿直的,愤怒的,不甘的女孩儿不知道,她躺的床,曾经是那人用过的,她倾吐的人,曾经是那人爱过的……无论多少恨,这样纠结在一起,也不得不承认是种缘份。

如果仅凭一句“舍不得”就失控,那么,现在的我,已被心中弥散开的彷徨、矛盾、惊讶掩埋,而残存的理智,正在这泥沙俱下的冲击中,渐渐不复存在……

可怕的念头,像迅速生长的藤蔓植物,禁锢整个思维……

凌晨两点半,我把反复删掉又不断重打的几个字终于发给那个号码——“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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