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宫里差人来传旨,正式赐下功名,又交待了明日诸项事宜。待传旨的宦官走远,杨子绍将看热闹的人一律挡在门外,圣旨礼服等物也一股脑塞进了柜子里。
“咳……咳……”喻逊之悠悠转醒,支撑着坐起,杨子绍见状将药碗递过去。喻逊之视若无睹,复冲着内壁躺下。
“世兄好歹将药喝了罢。”
“……何必救我,死了到干净。”喻逊之的声音淡漠至极。
杨子绍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郑雅言心头窜起一股业火,嚯地站到榻前,伸手欲夺药碗。“他不喝,给我喝吧。”
杨子绍眼疾手快,阻了郑雅言的动作。“郑兄,药岂能随便喝?”
“反正都是祛寒,差不多。”
“可……你方才已喝过一碗,是药三分毒,多喝反于身体有害。”
郑雅言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这药我也不能喝,那你还拿着它做甚?干脆倒掉,好歹能滋养花草,省的再受某些无情无义之人的气。”
“郑兄,口下积德罢!”杨子绍眉尖微蹙,明澈双眸中依稀可见怒气隐隐。
“子绍,别这么瞪着我,反正你的好世兄也不想活了,不如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听说像这种自戕的鬼,阎罗殿都不收……”
“郑雅言!能不说风凉话吗!”杨子绍明显动了真怒。
欸?为什么杨子绍生气的模样惹得自己身下胀热?
愣怔之间,棉被险些从肩头滑落。凉风钻进身体,引得郑雅言喷嚏连连。
背后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喻逊之忍不住起身一探究竟。
“哟,喻大公子终于肯吃药了?”饶是如此狼狈,郑雅言依然不忘奚落。
喻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世兄,无论怎样,先养好身体罢。”杨子绍温声宽慰。
依然是毫无反应。
“唉……”郑雅言忽长叹一声,杨子绍眼刀立刻扫过去,意思是“噤声”。
杨子绍你行行好,别再瞪着我了行不,下面好难受啊啊。
郑雅言努力回避杨子绍的视线,盯着喻逊之悠悠地道:“喻逊之啊,亏你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呵”喻逊之笑得冷漠异常“如今我还有什么颜面见父母。”
当年离家求学,曾在宗祠立誓“学不成名誓不还”。辗转十年遍访鸿儒,练成一手师长夸赞的精妙文章,却年年名落孙山。
家族厚望、父母期盼、师长寄托……或许一了百了,便不用再背负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