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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2/2)

现在,他又开始这么做了,向他认知中所有的神明祈祷。

他对天发誓,他必须得抓住眼前的家伙,这能终结西西里岛的灾厄,他并不在意『君士坦丁的血犬』能占他年终奖的几分之几。埃文从唯物主义学到的那套迫使他着眼眼前,他开始好奇男人为什么有所忌惮,因为他总是瞧着身旁,睨着走来走去的人,他在寻找什么,或在畏惧什么。埃文·纽斯曼这么认为,现在他来到了这家伙背后,离男人的胳膊近两只手臂的距离。

他是该就地铐住他,还是继续盯着他?

埃文正做着严重的心理斗争。他既不想大动干戈毁掉阿克曼的公司聚会,导致自己评价下降,更不希望自己正在遵循某种错误直觉,倘若他真的逮捕了他,而他有同伙……他最好再等等,伪装再精致的狐狸迟早也会露出马脚。

恰逢此时,男人的衣兜传来通讯振动声——他很紧张,两手发抖。他在意着手机内的短讯,恐怕有关同伙。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一个潜在恐怖分子?那么埃文有理由逮捕他,可他的同伙呢?男人在遵照什么指示行动吗?他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为了避免因公殉职他务必得检查对方可能藏有武器的口袋。

接着男人用手挡着手机屏,他在避免周围人注意自己,因此提心吊胆。拇指滑开短讯——哦不,就在那之后,男人突然扭头与埃文对上了眼,他眼里满是瑟缩与惊恐,是什么让他察觉到的?也许他正有什么想说的,可一切全部堵在喉咙里,他掉头就跑。

「该死……」

他逃了,埃文同时推开人群追了过去。

一个畏惧警察的人,没有什么再比这更确凿的了。

毫不遮掩的举动引起了恐慌,女士们惊叫起来,因为男人的冲撞翻倒了她们臀后的凳子,还很可能伤到她们。阿克曼·欧文恐怕也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筹备的聚会竟会沦为警匪追逐战,也许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警察竟然出现在了他的聚会上。

埃文早些年就对阿克曼·欧文有所耳闻了。零件生产商,家住海港,拥有全海港最豪华的庭院。他为什么宁愿离自己的公司三小时车程,也不乐意搬离此地?介于他们多数把阿克曼·欧文的故事列为可延后处理的刑事案,至今阿克曼都逍遥法外——毕竟在『君士坦丁的血犬』的重压下,警方拨不出任何人手,不得不将阿克曼·欧文的小型走私集团列为次级监视目标,迟迟不做反应。

阿克曼·欧文参与海运违禁品,违法活动为他赢得了豪宅与享用不完的财富。

这是否就意味着,警察早就介入了阿克曼的行动呢——见鬼,这时就留给零件生产商自己考虑吧,埃文没工夫跟商人打交道。

「抱歉,警察,我得通过。」

埃文亮出警官证。阿克曼的庭院相当宽敞,几乎能在院里上演捉迷藏,他究竟从中牟利了多少?可男人显然不熟悉环境,他冲进屋后养着兰草与鸽子的棚屋,他没法徒手敲掉拿钉子钉死的木条,眼见再无路可退,男人立马手忙脚乱地抄起一个花盆往埃文脸上砸去。

没人乐意看到流血冲突,包括埃文。他的身体先于思考,多年的警校经验让他轻易躲开了。他当然讨厌花时间在无意义的追逐上,趁男人又准备翻倒一排花架前,埃文抓起地上那个碎裂的花盆往男人后脑砸去。

干净利落。

也不怎么致命。

埃文蹲过去反剪男人的胳膊,铐住手腕,联络了警署内的值班人员。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扫清西西里岛的麻烦。显然地上那个碎得没法再拼合起来的花盆起了很大作用,男人陷入昏迷,脉搏和呼吸一切稳定,他的脸颊沾满泥土。非但如此,埃文还找到了他藏进衣兜的手机,非常崭新,是西西里岛的拉普拉斯公司最新投入市场的终端设备。

型号、规格姑且不论,埃文很好奇,究竟是谁在和他通信。

他检查对方的短信与通话,但都是徒劳。男人删掉了所有通话记录与收讯记录,他的手机几乎能称之全新。甚至连一张图片,一个应用程序也没留下。埃文心里有了点数,他认为自己能抓住男人的某个契机在于这些短信,他必须花时间删掉他们,否则……

他宁愿被抓住,也要清除短信?很好,让他带证物回去看看能否恢复记录。这样埃文很快就能知道男人身上的疑点从何而来。

「狂欢结束了,弥赛亚,回家去。之后会有警察来收拾烂摊子。」

他扶住男人的身体,想要回到大道上去。不出十多分钟,闻讯赶来的警车便会载着他和男人一起抵达警署。而他顾不上一道前来的弥赛亚,于是埃文优先寻找人群中显眼的罗马尼亚人,对他这样说道。

「你联络了警察?」事实上若是弥赛亚不肯走上前来,埃文可能都找不到他。埃文也搞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观察力卓越的警察竟然难以找出罗马尼亚人的踪影。

弥赛亚看上去还在享受聚会,他为聚会被打扰计较着。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

「好吧,现在你准备回去警署了?聚会还没结束,还是说你不想留下吃点东西了?」

「和你在一起很愉快,但是。」埃文稍稍停顿,「我得说是的。目前看来我们抓获了『君士坦丁的血犬』的第一嫌疑人,虽然我认为还存在一些疑点。」

「『君士坦丁的血犬』?……哦,我记得,西西里岛的冷血杀手。真是多灾多难啊,埃文。庆幸的是你的年终奖有着落了。」

「一切还是未知数,弥赛亚,安全起见,你最好回去。」

现在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好时机,埃文冷静地想,嫌犯随时随地有逃跑可能,只要他是恶名昭著、无所不能的嗜血杀手,他就不能放松一点儿警惕,除非他的脑袋不想架在脖子上了。

「他们可能会找你麻烦,弥赛亚。」埃文说。他意识到现在发生的谈话非常不利于罗马尼亚人——受邀的园艺师竟在这公关人员不受待见的聚会上与闯入的警察谈话,别人会怎么看他?尤其是面对他重要的客户阿克曼,这简直是一种欺骗,以及对信任的亵渎。

「我会处理好的,埃文,别在没意义的地方担心。」

弥赛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丝毫不把接下去的麻烦放在心上。

「……真抱歉毁了你的好心情。」埃文感到歉疚,但更多的是希望这么做没给弥赛亚添麻烦。维护秩序与弥赛亚的意愿有所冲突,可作为警务人员,作为人民的保卫者,他务必得将西西里岛的安危排在第一。

「你没必要道歉。」他将手按在埃文的肩上,食指轻抚过警官的脸颊,「我本该感谢你给无趣的聚会添了不少乐子。」

埃文抓下他的手,低下头去。弥赛亚不该这么做,他的举动太大胆了,难不成他在调情吗。埃文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跳动,他的手太柔软了,他的体温让人上瘾。也许他真该警告弥赛亚别对他做任何亲密举动,他不该挑战自己的性取向。

有那么一刻的错觉,他认为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爱上弥赛亚。

就在埃文有那么点厌恶弥赛亚的出现,又想要和弥赛亚互相了解的思考斗争中,警车介入了。值班警官把车停在路旁,带着三名辅警进入阿克曼的庭院。门口的保安可不会傻到阻拦他们,为了避免因妨碍执法而遭到逮捕,所有人都想躲得远远的。

拇指把□□抵在掌心的警官向诸位宾客表示了『冷静』,他希望他们能从这场骚乱中平息下来,聚会还要进行,夜晚如此漫长。

「嘿,警长,我们听说了事情,你抓到了那该死的杀手?」

他越过修葺整齐的花园,打量埃文逮住的男人。

「……只是嫌犯,但我想在他身上我们会有足够的事件来进行调查。」

「一切都好说,我受够了周围人的眼神。这里不欢迎我们,警长,我们得去警车上说。」

「我明白。」

埃文最后与弥赛亚交换了眼神。罗马尼亚人明白他在想什么,他还是固执己见,希望自己能离开是非之地,其中更多包含了他对毁掉聚会的歉意。可公事永远与个人意愿背道而驰,弥赛亚并不打算在意。

等警察们驾驶警车离开阿克曼的庭院,主持聚会的阿克曼先生试图找回原本的愉快氛围。这场聚会本该是合格的感谢会,让每一个受邀前来的人对他和他的企业刮目相看,可现在他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还因为警察的缘故吓走了一部分客户。

他匆匆结束了讲话,像被鞭炮声吓到的小狗一样躲到了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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