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如果我留到最后,也许就能帮到你。」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自大的小子。」埃文认真起来,「你压根不知道他有多危险,这一次你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很庆幸……你还活着,但你绝不能留在那,就算躲起来也不行。『君士坦丁的血犬』,他是个怪物……弥赛亚,别试着做任何你干不来的事,这会让你陷入危险。」
「……你想喝杯什么吗,我可以请你。作为感谢。」罗马尼亚人没有选择正面回答,他看出埃文的想法了,这替警署长免去了不少解释的功夫。
「一杯酒就好,在这之后我需要一个房间,安静点的。我只想睡一会儿……我累坏了。」
埃文又把脑袋埋进胳膊里,他就快睡着了,燕麦滋润了他阵痛的胃,一切又好了那么点,但总会在某个时机又一次陷入恶性循环。弥赛亚的出现让他感到温暖,就像那罐燕麦,这是十数个小时里他唯一吃过的正经东西了,除此以外只剩下咖啡,甜甜圈,还有清水。他想睡上一觉,又想大吃特吃,想要抽烟,更想喝酒。可他现在没法回家,他想喝杯酒,还得去买香烟,甚至得自己准备吃的。
真希望世界上有两个埃文·纽斯曼,一个出来工作,没日没夜地处理麻烦事,另一个,也就是自己,他能躺在温暖的床上睡一整天。
「那么,起来吧,埃文,你至少得给我指一条酒吧的路。」
「哦……见鬼,这阳光为什么总这么刺眼。」弥赛亚扶起埃文时,警官咒骂一声,「该死的海燕,它在嘲笑我吗。」
「新的一天来了,埃文。你不能总像一条酗酒的癞皮狗。」
「去你的。」
……
「他很重,甚至尿了裤子,他这是疯了吗!」
「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先生……请冷静。」
嘿,楼下发生了什么,争执?那未免也太吵了。
埃文翻了个身。谢天谢地,他浑身的筋骨都一阵酥软,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睡上一觉了。他的精神正在恢复,显然有用不完的力气,但他不想起床,即使楼下再怎么吵闹,他也想抱着枕头度过今天。
就随那些争吵去吧,他要休息,他给自己放了假,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他不能再没日没夜的钻研杀手的事。可房间实在有点冷,他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没什么不对的,让他想想,他可能一喝完酒就睡着了,结果被酒保抬进了房间。哦,当然,当然还有弥赛亚,他可不能忘了他,一定是罗马尼亚人把自己搬到了这儿,否则他可没有走路的力气。
「我好心把你搬到这来,埃文。」
门开了,楼下的争执者的其中之一推门走了进来。埃文对他再熟悉不过。
「噢,嗨,弥赛亚,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瞄向罗马尼亚人。弥赛亚换了更干净的白衬衫,一条中裤,也许挂在他身上稍显宽敞,但效果意外不错。埃文欢迎他的出现,他打了个招呼,伸展着胳膊。
「我当然不会开心,你还记得你喝醉之后干了什么吗,埃文。」
他攀上床,脱掉袜子。
「你喜欢打赤脚?」埃文惊讶地问道。他当然不是说这有什么不雅观的,中裤,白嫩的小腿。弥赛亚双膝并拢,现出优美而纤细的线条,他的皮肤看上去格外滑嫩。埃文真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脚大小恰到好处,跗面很高,上面隐约鼓起青筋。脚弓内侧深陷进去,有力、优雅,与众不同。
「和你没关系。」弥赛亚似乎很不高兴,「回答我的问题,埃文。」
好吧,现在可是在他的面前,弥赛亚就敢这么干?
脚型很漂亮,埃文快要找不出弥赛亚身上到底有哪一处不完美的了。
「我怎么会记得我喝醉之后干的事?这就和无意识说梦话一样,你不能责怪我做的任何事。」衬衫带着弥赛亚特有的味道,让埃文感到舒心。他并不排斥罗马尼亚人的气味,但埃文明显感到弥赛亚在生气。
「不,为什么不,你在发酒疯。还不止如此!」可弥赛亚暴跳如雷,他提高音量,叱责埃文。
「声音小点,我头痛……」
「你尿了我一鞋子,为什么?你喝醉了酒会像丢失智力的婴儿?连裤子都得叫人给你洗?」
什么?他失禁了?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这很丢脸,他在弥赛亚面前做了什么,为什么这就不能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埃文确认了弥赛亚的表情,认为此事属实,弥赛亚更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了。
「……哦,我显然不知道……」埃文紧抱枕头,他是多么想再睡一会,「你帮我把裤子换了吗,好心的弥赛亚。」说着他捞起一条腿,想要看看自己下身的状况,结果他的脚却抽了筋,埃文只得坐起来怪叫着按摩脚底。
「是的,我把你的内裤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因为我讨厌它的款式。」
「那我现在穿着什么。」
「什么也没穿。」弥赛亚说,「我直接给你套上了裤子。」
也就是说他现在挂着空档,哦,真糟,他可能得回家一趟。
「你想让我给你道歉吗,弥赛亚。」
「这显然没有用,那时的你是个醉鬼,只想把酒瓶往人身上砸。从来没人指责过你喝了酒就像个疯子吗。」弥赛亚换了个姿势,他抓过枕头,惬意地靠上去。弥赛亚抢了埃文的床,把他从三分之二踢回三分之一,他看起来也很中意这张床。埃文偶尔也喜欢这么做,他总是夜不归宿,只想付点钱,在酒吧提供的豪华鹅绒床上睡觉。
「显然没有,我是他们生意的重要客户,他们绝不至于因为我醉酒就赶我离开。」埃文宽容地把枕头让给他,他躺在床单上,一动也不想动,「我还是好累,还很饿。我想我今天得在这儿待上一整天。」埃文又闭上眼睛,他想要像西伯利亚棕熊那样冬眠,至少这能更好的消除疲劳。
可不行,今天是他珍贵的放假日。他只能利用并安排这一天的时间,再之后他又得回归现实,处理庭院杀人案。他真讨厌这样的现实,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一个坐在办公室,靠着叫披萨和活动手指就能赚得盆满钵盈的程序师呢。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弥赛亚说,「而我得在合适的时间回去。」
「我忘了问你了,你住宾馆?」
「有人收留我,埃文。是这儿的居民,他们是我过去的朋友,如果你想要拜访,随时欢迎。」弥赛亚很轻松地聊起了自己的事,「但我想我最好得提前和他们打声招呼。」
「收留?这听上去真可怜。」
「我是个罗马尼亚人,在西西里居无定所,他们就是『收留』了我,这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回去,这里非常危险。」埃文坚信,经历了昨天的事——弥赛亚和危险擦肩而过,他差一点就葬身阿克曼的庭院了,再迟一步的话。弥赛亚一定萌生了回罗马尼亚的念头,这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对埃文来说是有那么点令人失落,可比起他人的性命之忧,自己的心情算得上什么呢。
「很遗憾我得留在这一段时间了,埃文。」
「为什么……你知道自己身陷危险。」
「我不会再陷入危险了,我哪儿也不会再去了。收留我的朋友们希望我再待一段时间,不到必要我不会轻易答应去任何聚会。」弥赛亚还是轻看了『君士坦丁的血犬』,他认为躲在家里很安全,但事实绝非如此简单。「这足够了吗,埃文。我偶尔还能去警察局看你。」
罗马尼亚人天真的程度无法想象,遇上这种事他早该逃回家了。埃文一时不知自己有何可说,他支吾其词,弥赛亚不按套路出牌,让他束手无策。
「……我明白了,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照看好自己。」
埃文又打了哈欠,他想要继续睡了。可总是事与愿违,他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真该死。」他抱怨一声,接起警署打来的电话。他们究竟想怎么样,是要找他来处理群众纠纷吗,他可真不想这样干,他十分不想回归毫无成果的工作。
「喂。」他不耐烦地应声。
「警长,关于那部手机,记录全都调出来了。」电话那头是按耐不住兴奋的调查组成员,他迫切通知埃文,他们对布莱恩的手机的调查有了进展。
「你说什么。」埃文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顾不得拉过被子挡住胸口,因为他一件上衣也没穿,「调出来了?匿名邮件呢。」
「包括匿名邮件的IP,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