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跟在后头，眼睛盯着他抬起、放下的脚跟，校服裤子略微宽大。但跑动的时候，裤腿一松一紧，落地的瞬间，从后面能看见程敛优美的小腿肌肉线条。
作为一个运动发烧友，路放以单纯的欣赏眼光一直跟在后面，看着他白皙而结实的小腿肌肉。
我靠……第二十五圈了，路放捂着肚子，胃部传来一阵细微的抽疼，丫的，居然跑到肚子全都空了，但那家伙居然还能跑！
程敛始终保持步速，如同一颗精密的人造卫星，一下一下，匀速绕着田径场中心转动，丝毫没表现出疲态。
妈的，这孙子铁定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能赢，要不然他也不会赌！路放的脚步渐渐沉重，胃部的疼痛感清楚地告诉他，老子饿了，不他妈跑了。
他终于慢慢停下来，在跑道上缓缓地出气，呼气，调整呼吸。
“程敛！别跑了！我认输！”路放举起手有气无力地冲程敛的方向晃动，感觉气终于喘匀了，扶着跑道边的一棵树站着等他。
程敛慢悠悠地跑够了三十圈才停下来。
路放买了两瓶脉动，自己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另一瓶丢给程敛。
程敛跑得满头大汗，面色通红，汗珠子布满整张脸，也没顾得上擦。
他仰头喝饮料的时候，路放看到一两滴汗珠顺着脖子的弧度慢慢流进校服下的毛衣里。他的喉结一动，就又有几滴流下来。
“佩服！你太他妈能跑了，我肚子都饿疼了，坚持不下来。”路放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给你八十二分，剩下的十八分以666的方式送出。”
程敛没理会他的贫嘴，只觉得满脑门的汗，实在太不舒服了，但又不能拿校服擦汗。
“给我张纸。”
“擦汗？哎呀讲究什么呀，拿校服一蹭不就没了，个大老爷们干他妈讲究个啥！”路放说完，拉起校服一边就往脑门上蹭，“像这样，多快！”
程敛抽了抽嘴角，再次体会到了这人的不靠谱，也难怪裤子都能给穿反了还起劲往上提。
算了。他想，遂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三两下脱了穿在里面保暖的毛衣，就剩一件白色短袖了。
“诶，你干嘛呢？正出汗呢，脱这么光容易生病，尼玛，你不会这点常识都没有吧？”路放还来不及阻止，程敛已经拿毛衣把脸上、脖子上的汗擦干净了，但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再穿上。
眼下已经是十月中旬，中午的温度不过也才十二三度，程敛要是穿得这么薄上完最后一节课，准保给病了。
“走了，五分钟上课。”程敛把毛衣搭在肩上，招呼了声，自己往教学楼走去。
“走个屁，你等等！程敛！你先站住。”路放没想到这人还真一点常识都没有，一边急火火地跟上，一边把校服外套一脱，又脱了里面的卫衣，就剩一件打底的格子衫。
程敛一回头就看见路放当众脱衣，衣服连带着升起来，露出腹部紧实的肌肉，以及一条猥琐的红蓝色内裤边。
如此视觉效果，程敛感觉得把自己的眼珠子往里头塞一塞。
“给你，你丫的要嫌弃呢，等着感冒。”
迎面丢来一件灰色的卫衣，暖烘烘的，还有点衣服护理剂的淡香。
程敛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那件体温犹存的卫衣。
还挺合身的。
“你不冷？”程敛感觉刚还凉嗖嗖的后背一下子暖和起来，这下要让他脱下来，指定是不想脱了。
“还行，我比较壮，里边是长袖。”路放笑着拉开拉链，把格子衫扯给程敛看。
俩人原路返回，沿着原本的楼梯向上，一个三楼，一个四楼，在三楼的楼梯口，俩人顿住脚步。
程敛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红蓝色的？看不出来。”
然后用一种“啧啧啧啧啧”的微妙表情把路放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路放反应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骚气外泄，暴露了……
“滚你丫的！老子那是蜘蛛侠，是正经玩意儿！”他举起拳头怒吼。
“哦~”程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作沉思状，又问:“还能是什么不正经的？”
路放彻底怒了，一拳砸在程敛的后背，程敛也不躲，抬脚往他大腿上一顶。
俩人一路捶打着走到程敛的教室门口。
“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再收拾你！让你丫的瞎几把看。”路放趴在窗台还没走，恶狠狠地威胁。
程敛见多不怪，耸耸肩坐下来，侧身在书包夹层里翻找着什么。
“先别走。”程敛翻来覆去地找，终于摸到了一个小铁盒，从里面倒出几粒东西。
“哈？”路放刚回头，嘴里就多了几颗甜腻腻的东西，口腔的温度一下就融化了它们，顿时满口是可可的香味。
是程敛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巧克力。
路放:？？？？随身带巧克力避免低血糖？女生吗？
程敛感觉手掌心湿湿的，可能刚才蹭了点他的口水，抽了张纸擦了擦，抬头看着他:“快上课了。”
路放嘴里的甜腻味儿还没散尽，连带着可可脂的醇厚香味，回味无穷。他有些恍惚，冲程敛点了点头，往对面楼去。
.......
高一高二下晚自习的时间一样，高三狗则晚半个小时。
铃声刚一响起，路放立刻挎着书包，慢悠悠晃出教室。他站在后门对出去的走廊，目光游离了一阵，最终停留在程敛的窗户边上。
程敛还在埋头写试卷。
路放心头一阵烦躁，啧，都放学了还写个屁。他又站了一分多钟。夜风微凉，直往他宽大的校服里灌风，就像一个正在发酵的面包。
“路哥，还不走啊？等人呢？”陈清河拎着书包走出来，手上还拿着英语单词本。
“没，吹会风。”路放回过头，一看是陈清河，懒懒地转过身，面对教室站着，“你拿本书干嘛呢？一会上厕所用？”
“还是同桌你了解我，蹲坑背单词效率倍儿高啊！”陈清河乐呵呵地拍了拍路放的肩膀。他学着路放悠闲的站姿，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舒展，随意搭在两边的护栏上。然后他发现了残酷的事实——没有路放高，没有路放瘦，穿同样的衣服，摆同样的姿势，自己就是东施效颦，纯搞笑来着。
路放在黑夜中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陈清河傻乐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平时玩手机都玩些什么呢？逛贴吧吗？”
“打游戏，看别人打游戏。”路放随意看了眼他，“你们好学生都玩什么呢？”
“路哥，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千万控制住自己。”陈清河做贼似的环顾四周，走廊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摄像头这会儿估计也歇着，他从书包掏出手机，三两下点开学校贴吧界面。
帖子的热度居高不下，一直是置顶的。
“你看，军训结束以后一直到现在，可多人跟帖了。”
路放接过手机，定睛一看——
自己和程敛穿西装的合照占据了学校贴吧精品图集和精品帖的封面，关于俩人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事情更是以置顶帖的形式公布出来。帖子不多，每一个帖子长度也不长，全是鸡零狗碎的小事。
路放点开几个，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些事确实发生过，但是为毛看起来就不像那么回事呢？！
发帖人的语气却莫名地暧昧，似乎在刻意把大家的关注重点引向一个失控的方向。
比如：【程敛路放！高二学长和高一那些不得不说的事！为什么连名字都这么有cp感？】
【妖兽了！周四体育课后两人交换衣服，他的体温覆盖着他的体温....../捂脸/捂脸/】
【最新消息！程学长和路学弟居然都是走读！还同住一个小区.....期待后续.....】
.......
路放看不下去了，下面还有几张照片，无非是两人一起骑单车离校、体育课跑操场.....
“哥，你别气啊，我就....就单纯觉得你不是，但是.....你不会真是那啥吧？我看着上面分析得挺真的.....”陈清河接过手机，赶快收好，生怕路放一个不爽，自己手机第一个当了炮灰。
“是个球！老子不是！别他妈瞎说！还有程敛也不是！别他妈瞎几把扯，都他妈闲出鸟儿了是吧，真尼玛无语！”路放紧张得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下楼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盯着陈清河，盯了足有五秒钟，他阴森森地笑了：“你没乱说话吧？在那个鸟蛋贴吧。”
陈清河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画十字发毒誓：“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说过......”
“你最好给老子安分点！这东西怎么才能删掉？”路放背靠着墙，冰凉的感觉慢慢冷却了他暴躁的心情，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问。
“这个....只能找发帖的人删掉....”陈清河弱弱答道。
“真尼玛无聊！别他妈让老子知道是谁，嘴都给他塞拖鞋撑死......”一直下了两层楼，陈清河还能听见路放那豪放而惊悚的骂人话，他小心翼翼地往楼梯下看，确认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战战兢兢地下楼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