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被他逗笑了,又有些感动,她一个弱势女人,在这里无亲无故,连着死了两任丈夫,名声也不好听,难得这个孩子这么待见她,愿意跟她亲近。
她忍不住逗他:“昨天晚上梦到你妈妈了?”
观水点头:“梦到了。”
“她答应你再找一个妈妈?”
“嗯,我妈妈说,找新妈妈要看感觉,跟着感觉走就对了。”
王香突然发现他们跑题了,她是要做他的干妈,而不是需要爸爸认可的新妈妈,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就尴尬了。
“小观水儿,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妈,不是新妈妈,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跟爸爸没有关系。”
王香既欣慰又惆怅,白捡了个乖巧伶俐的儿子,如果把他老子也一起……
然而不管他们两个私底下怎么把关系定位得清清楚楚,一个寡妇做了一个鳏夫儿子的干妈,这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王香听闲言碎语已经习惯了,完全没在意,朱望山没经历过这情形,就不自在了。
这会儿他还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坐拥六宫的皇帝,在他眼里,这个王香连宫女都算不上,这桃色八卦传的有些不对胃口了。
他把儿子叫到跟前:“你认她做娘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没必要叫你知道,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没听到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们的嘛!”
“说就说呗,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又堵不住,她一个女人都不在乎,你一个大男人矫情个什么劲儿。”
“想想你的身份。”
观水骄傲的昂首挺胸:“奚山村三组村民朱望山的儿子。”
朱望山泄气了,儿子说得没错,自己现在的新身份是奚山村三组村民,在有生之年不知道有没有回去重掌山河的一天。
金凤变灰鸡的日子,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冬季农闲,还是有没完没了的体力活要做,烧砖窑、翻田、炼茶籽油……每一件事都不轻松。
坚持了一周,四体不勤养尊处优的朱望山渐渐习惯了,没有道士的仙丹进补,每日出去流一身臭汗,反而感觉身轻体健了。
观水跟着张春林上山打鸟,张春林弹出去十几发石子,鸟毛都没有挨着,他有些尴尬的冲身边的新玩伴解释:“它们被我吓得鸡贼了,去年冬天我打到过一只肥斑鸠,你等着,哥一定要搞到一只肥鸟!”
观水把他的土味弹弓拿过来,试了试手感,跟他在练武场玩过的弓箭相比,简直就是三岁孩子的玩具。
他用这个小玩具试着打下一颗野酸枣,感觉还挺顺手,转头对张春林道:“春林哥,我今天用它打一只斑鸠给你,不过你要叫我哥。”
“为啥呀?你比明明我小。”
“不为啥,我在家里是老大,我习惯别人叫我哥。”观水虽然接受了新的身份:奚山村三组村民的儿子,但有些习惯的东西还在脑子里存着。
“行,你只要打下一只麻雀就行。”
观水跟着张春林在山林里钻了一会儿,冬天的斑鸠行动并不灵活,他们找到目标蹲下来,一只眼睛闭起来,另一只眼睁得圆溜溜,一发石子弹出去,树上的斑鸠掉下来。
春林欢呼着跑出去捡:“水哥水哥!你真厉害,咱们中午加餐啦!”至于水哥为什么这么厉害,他懒得去想。
他们找了一块空地,捡了干树枝和枯叶,张春林掏出一盒火柴点燃,生起一堆火。
烤斑鸠的味道并不怎么样,没油没盐,有的地方还烤糊了,观水只吃了两口,剩下的全落进张春林的肚子里。
要不是他肚子饿,闻到这一股怪味他都要离得远远的。
太阳落山的时候回到家,朱望山在厨屋里忙活,简单的晚饭做好了,观水端着碗扒饭,发黄的陈米饭上堆着几片蔫头搭脑的菜叶子,他突然滚下两行清亮的眼泪。
“爸爸,我想吃燕窝……”
朱望山被米粒噎得发慌,打了个嗝:“爸…爸爸也想吃燕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