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这处地方山大物广,平日里吃食用度也能草草应付过去,即便是寒冷冬日,储够了食物和柴火也不是很难挨,有须臾陪着,捡着晴日里还能出去捡个漏。
破庙东面弯弯曲曲淌着条溪流,冷得狠了水面就会结冰,自己运气一向不错,往往能捡到冻住的鲜鱼,自己和须臾都馋它得很。
九戈摸摸檐角吊着的冰凌,冰凉刺骨。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
前年和去年都下了大雪,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他倒是不怕,但……
九戈看着火堆旁缩成一团的阡柏,抿了抿唇,将出山置办冬货的事提上了日程。
过了个把月,半天挤不出一个字的小孩活泼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些,往往是九戈讲,他听,偶或点头摇头,极少会细声细气说上两句。
最大的变化大概是,以前只敢默默捏住自己的衣角,现在变成了明目张胆地跟前跟后,粘他黏的越发紧了。
“阿九……”因为看不见,阡柏缩着身子茫然四顾,手试探地在空中比划着,细声细气:”阿九……你在哪?“
眼见着阡柏要站起来寻人,生怕他摔着的九戈连忙跑过去扶住了他,温声道:“阿阡,我在。”
九戈看着安稳下来的人,微不可查动地叹了口气。
不过喘口气的功夫……以后可怎么得了?
不过左右是他要护着的人,粘人些也不打紧。
“阿阡,我明日计划着下山买点东西回来,你在这等我好不好?”看着倏忽变色地阡柏,九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怕伤了他自尊,将“别怕”两个字咽下,只道:“须臾会留在这里陪你,我会尽快回来。”
“……我不能跟着吗?”阡柏垂下眼睑,火焰炙烤下两颊泛着晕红,与毫无血色的嘴唇对比鲜明,“是因为我的眼睛吗?”
九戈不想承认,但阡柏的眼睛确实会带来很多麻烦,就算须臾能吓退野兽,但世上有很多东西远比野兽更危险,比如……人心。
叔叔没有刻意让九戈认清这东西,但也从不把九戈当温室的花娇养,九戈正因为见识过,才知道这东西有多可怕,就更不想拿两人的命去试探它的限度。
要真遇到了什么事,自己还可能逃过,阡柏就只能等死。
而自己不可能看着阡柏遭遇厄运独自逃跑,所以结果只会是两人都身陷囹圄。
所以……哪怕拒绝会伤了阡柏的自尊,也远比丢了命的好。
“嗯,阿阡你不能跟着。”即使阡柏看不见,九戈还是点了点头,不想编造冠冕堂皇的理由哄骗他,索性绕开了话头,“这里放了很重要的东西,要阿阡和须臾看着我才能放心。”
“阿阡有什么想要的吗?”九戈说完又补充道,“我可以给你带回来。”
“我什么也不要。”阡柏摇摇头,虽然还是有点不太开心,但神色松弛了下来,“只要、只要阿九早点回来。”
九戈安抚地拍了拍阡柏的脑袋。仗着阡柏看不见,朝一旁自从听到要留下自己就一直龇牙的须臾比着嘴型。
九戈:“阿阡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银狐龇牙,才不要留下来。
九戈:“我也没说假话,庙里放着我们过冬的东西,不能丢,须臾守在这里我放心。”
银狐继续龇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九戈:“须臾,你放宽心嘛,老天爷不会那么不开眼的。”
见须臾无动于衷,九戈哄到:“回来给你带烤鸡怎么样?陈爷爷的烤鸡可香了。”
陈爷爷是山下专卖烤鸡的散户,两年前叔叔还在的时候经常在那买烤鸡。
银无奈妥协,一是真馋那烤鸡,二是不忍九戈这般姿态,想九戈堂堂……
彼时,几人都以为此次下山不会出什么事。
可老天开不开眼这件事,有的时候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