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回到天权时,小胖和鲁大人在宫外迎接,两人见到执明即行跪拜之礼,朗声道:“恭迎吾主回朝!”执明抬手示意他们免礼,看见小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本王无事,倒是你们和天权,跟着本王受了不少苦。”
执明说着下了马车,鲁大人连忙迎了上去,“王上您可算是回来了,朝中最近是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啊!”
“这些…本王听骆珉提到了,”执明摒去左右侍卫,与鲁大人一行向宫内走去,走了两步却见小胖仍在原地发愣,“干什么呢,快些跟上,莫不是被这些时日的战火吓傻了?”
“王上,您面色好生憔悴,想必…没休息好吧。”小胖怯怯地跟上,“慕容国主骤然离世,王上切莫要伤心过度……”
执明没有回头,低声应了一声,伤心过度,伤心过度,若是说本王没有半点伤心之感,是否会被天下人斥责,面对旧时挚友离世,却如此冷淡。
太傅自尽于本王面前时,伤心。
子煜战死沙场时,伤心。
天权沦为战火之都时,伤心。
如今,那罪魁祸首也死了,却没有什么哀伤之情留下。
执明右手缓缓按上左胸,但这里,太痛了,容不下什么别的感情了。
慕容黎,你在本王心中,究竟占据多大的位置,你走时,是否也挖去了本王的心,抽走了本王的魂。
你为何不顺便要了本王的命?
“如今朝中大抵为两派,一派大多数人支持,便是趁机收复瑶光,彻底断绝大患,其二,便是见国主仁厚重情,不收复瑶光,并替瑶光立新君王。”鲁大人一路上把大体情况说明一番,却见执明独自出神,“王上,王上?老臣之言 您可有听?”
“听着,听着。”执明回过神来,见状况和骆珉说的并无差别,“那鲁大人以为,应当如何安排?”
“两方各执其证,都很有道理,这便是难以抉择之处。时机不可错过,但想让瑶光臣服也不是很容易,毕竟慕容国主刚刚过世,此时攻城百姓定当反应激烈,不好控制。”
“大人的想法,和本王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慕容国主生前已立下诏书,瑶光愿为天权之郡,条件便是护城中百姓,永世平安。”执明一只手垂在袖中,却已攥的骨节发白,一字一字讲此时告知。
“竟有这般事?”鲁大人显然十分吃惊,“瑶光国主弥留之际,仍在为国土大局考虑,这实在令人佩服啊…”
是啊,本王输的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想必那瑶光王城,也是下了王名,百姓问题也会有所缓和。”鲁大人放下心来,见天色还早,便问道:“王上,可是要将此时告知各位大臣?”
“自然。”执明忽然停下脚步,“明日早朝,本王会主持此事,并于两日后去瑶光举行大典。今日路途遥远,本王累了,鲁大人也请回府吧。”
鲁大人应了句“吾王圣明”后,便告退回府。
执明仍站在原地,前面三日,加上后面两日,路途一日,不足七日……这般,他的葬礼,我应还赶的上……
向煦台分别时,我看你远去,不知你何时回来。
今日分别,仍是我看你远去,但知道你何时也回不来了。
“小胖,你不必跟着,本王自己走走,晚些再回寝店。”
那些羽琼,不知是否还在?执明转念,自嘲一笑,这世间,哪有羽琼不败之说。
等执明回过神来,已经进了向煦台,宫内大大小小每一条路,也就当属这条路走的最多,从前是在夕照台逍遥度日,他来了后,一切都变了样子。
小路两边依旧摆放着盛开的羽琼,宫人们看见王上,连忙跪拜行礼,执明示意让他们起身,“如今此处,是谁在打理?”总管侍从连忙上前,“回王上的话,莫大人交代过,向煦台一切按照原来方式打理,包括这羽琼,除了深秋寒冬,必保持其常开不败。”
莫澜也算是有心人了,如此这样,执明也不想多安排什么,让宫人退下便自己沿路走着,思绪万千。
这水底还有慕容离喜爱的瓷盘,这台上是慕容离吹箫所站之处,这桌上笔墨是慕容离批阅奏折和作画时所用,这……
这所有,都只有你一人的身影。
执明恍惚起来,像是曾经一般,下朝第一件事便是来看望慕容离,有时远观见他安好便离开,有时靠近与他玩笑一通,有时过来耍耍性子发发牢骚……他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画。
出自乱世笔,染上血光红。
“你到底,想要什么……”羽琼花有香气,十分淡雅可人,执明有些痴醉,喃喃自语。
“我想要的,当真只有这天下吗!”那日自己气急而去,慕容黎在他身后喊出这话,执明依旧没有半分清醒,一切都是你策划导致,你不想要这天下,你不想要瑶光,那你还想要什么?
“本王,给不了你想要的。”执明笑着摇头,当时慕容离离开天权,理由便是“给不了我想要的”。
“真是可笑啊可笑,慕容黎你说话也有自相矛盾的时候,”执明抚掌,大笑几声,笑得无奈至极,“本王究竟给不了你想要的啊!”
如今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了。
那我便去夺这天下,作这天下共主,受万民百官朝拜,享一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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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圣明!王上万岁!”
次日早朝,执明宣布了收复瑶光的讯息,引得大臣一片叫好,恭迎天权王上终成天下共主,太傅在天有灵,想必也会欣慰安心了。
“启禀王上,臣有一问还请王上作答。”
“讲。”执明看着满朝官员均是喜笑颜开,低下头拿起奏折,前期传言究竟是真是假,明明所有人都心中,都巴不得本王早点收复瑶光一统天下。
顾及旧友情分?真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