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柔如春风，姜旭下意识的正经站好，还是撇撇嘴角，小手在背后不安分的握着，没说什么话。

又在闹别扭，真个子不见长，脾气倒是一天比一天娇气了。姜离放下手中棋子，招呼那小人靠自己近些，只见小碎步走了两步，便是停下，再招呼声，又走两步，又停下，姜旭扬起涨着发红的小脸，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吞吞吐吐道了声“爹爹……”

明显是在撒娇的语气，姜离挑眉，装糊涂道“你这小魔头又干了什么坏事？从实招来，从轻发落。”见姜旭又猛的低下头，一手将他揽过抱在怀里，戳戳团子的颈窝，怀中小人儿便咯咯笑起来。

“哪有坏事！”姜旭肯定，下一瞬又吞吐起来，“旭…旭儿…只是想去外面瞧瞧……”

声音明明低的连自己都快听不见，还的一字不漏的入了姜离的耳朵，姜离轻叹，让他重新站会自己面前，“怎么想去外面看？这里不好吗？”

好，好极了，逍遥自在，衣食无忧，还有个画中仙般的爹爹！

“好！但…”

会无聊的嘛…心下按按责备爹爹不解人之常情，姜离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下好笑，“爹爹说过，英雄男儿，志在四方！”

志在，四方？

“旭儿志在四方啊，甚好。”姜离微微一笑，“那爹爹志在山水，这可如何是好？”

姜旭的小脸更红了几分，“天下之大，山水也不是这一处嘛！”急着蹦出这句话，尔后嘿嘿凑到姜离怀里，“好爹爹，陪旭儿去存更美的山水可好呀！”

山水之乐，无谓何处，最为重要的一直都是身边之人，他在，山水在，四方在，志便存。

“言之有理…”姜离回过神，刮了下团子的鼻头，“马上入冬，旭儿也需要新布匹来制秋衫冬衣了，”姜旭的眼睛慢慢发亮，只听姜离慢慢道，“那便进城一次，带你去瞧瞧‘四方’可好？”

“好！极好！”一把搂住姜离腰肢，笑得欢快，“爹爹真好！旭儿定会为你找着世间最美的山水！”

“那便麻烦旭儿了。”摸摸他的头，笑着答到。

美景山水，隶属天权，坐落一郡，名为瑶光。

最美山水，怕还是在四方，无处寻呢。

第二天一个大早，姜离刚洗漱完毕就看到个小兔崽子在院里蹦蹦跳跳，见他出门，又仰起脸甜甜的唤了句，“爹爹！”喟叹一声，“起的这么早，还这样胡闹，怕是出去不一会你就感觉疲乏了。”

姜离一面招呼着他过来，自己也又转身进屋，“虽是答应陪你进城，可别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别闯了祸让衙门官爷把你抓去了。”姜旭跟在姜离后面进屋，对着姜离的嘱咐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还口口声声应着，脸上依旧掩不住笑意。姜离摇摇头也不再说下去，拿起一件淡蓝外衫，俯身给他穿好，“天亮了，可莫要冻着。”

“爹爹不冷吗？”姜旭瞧着爹爹细细的给自己盘好小扣，又看见他身穿的白衣仅是单薄料子，“爹爹也去穿上外衣才好。”姜离笑笑，“谁昨天将我的秋衫沾上墨迹了？今日怕是还没有晾干呢。”

此话本无意，姜离自己明明也不冷，加上外衣只是累赘。昨日姜旭偷偷再书房捣鼓笔墨，砚台一翻将自己的淡白秋衫染上大片墨迹，只好拿去清洗，可不当下便没有方便穿出门的外衣了。

可姜旭小脸刷的变得通红，一副自己做错事才让爹爹冻着的样子，“旭儿知错…但爹爹这样会患风寒！爹爹为何不拿出另一件红色的？”

红色？何时有的红色外衣？

姜离有些发愣，姜旭已开始翻箱倒柜，“上次爹爹收拾衣布时，旭儿明明瞧见了那件红色的，很是好看呢！”

但他奇怪，为何爹爹从未穿过那样好看的衣服，若是不喜红色，却也是收起来不忍丢开，姜离皮肤本就白皙，加上平日的日日白衣，虽有世外仙人风姿但也略无生机，如若身着红衣定是人面桃花，倾城之态。

姜离衣物不多，姜旭左翻右找的很快找到了战利品，双手将衣衫捧起到姜离面前，但姜离只是淡淡，没有伸手去接。

三年前离开瑶光，身着便是这一套常服，即是来到此处，也是不愿再一袭红衣惹人眼目了。瑶光灭国时的血雨城楼，辗转各国的抽尸踏骸，太过于刺目，心下，不喜红色。

但……今日若是真不披上外衣，姜旭那孩子的性子估计是不会让他出门。

“爹爹？”见姜离出神，轻轻唤到，姜离回过神，笑着接过那衣衫，“知道你是担心爹爹着凉，穿上就是。”不必给孩子解释太多，姜离一向是只回答姜旭的问题，并不刻意去告诉他很多，加上这孩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通，知晓太多怕是日后难免惹事生非 。

若是他家族未遭不测，想必也会成为一代名臣。

将颈前系带系好，看着兴冲冲跑出去的儿子，跟在后面提醒他跑慢些，瞥见桌上一把短刀，思索片刻将其收入袖口。

天权王城，多年之后会是何种光景？想着原先貌似是去过此处，却不曾想起什么细节，估计是哪日探访时小住过几日，不想也罢。对于此，

知道是天权灭了瑶光就好，其他想不起的，就不必去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