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 放松点, 这些小事很快就会过去。”
莫里斯轻声安慰着虞野:“无论谁遇见这些事都会紧张,惊慌, 这些都是正常反应,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一个惊喜的小秘密。”
莫里斯压低声音:“我们还有药品。”
虞野右手压住肩膀,抬起眼正视莫里斯:“没事, 我已经好了,我是太阳系青少年赛事的——”
“冠军队队员。”
莫里斯和蔼微笑。
“很厉害。”
“如果不是你, 他们恐怕还要在这里做些什么。”莫里斯环视四周, “可能会死人, 可能会有人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一些很悲惨的事情会发生。”
他带着虞野朝里间的手术室走去,里面被翻得一团乱麻,身后的避难者走上来帮忙收拾东西。
那个因为裹着纱布而被枪口顶脑袋的人也过来,对莫里斯说:“谢谢, 我当时差一点就说出口, 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们……”
“不不不, 你不用愧疚, 你受伤了,应该得到医治,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手术室重归于整洁,不过有些仪器被闯入者粗手粗脚地推到地上,内里的零件损坏了。
莫里斯叹气,“不过幸好还有备用。”
他手扶上桌子上的一盏台灯, 按下去,现代化简洁风格的台灯斜置六十度,墙角处长两米,宽一米的平整地面层次下降,一节节向下伸去组成一道梯子。
虞野相信自己的记忆,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一道缝隙都没有。
莫里斯说:“这是无缝隙金属,是一种常见的星舰内舱材料,也广泛应用于各种工业机械场合以及……需要储存一点小秘密的时候。刚刚那些人翻来翻去,恐怕也是寻找这个入口。”
那是地下一层,莫里斯的秘密实验室,也是避难所真正的核心。
地上都是些健康的人,他们受伤不重,那些真正重伤的患者都被莫里斯安置在地下一层里。刚攀着梯子下去,就看到里面摆了很多白色的茧,一层一层堆在架子上,长度不一,从一米到两米的都有,但是两头很窄,像一个尖尖的梭子。
两个小机器人在里面活动,它们围着一个长长的担架左右转动,机械手指抓着一个圆柱形的长筒,里面喷出一层层的白丝覆在担架上。
莫里斯靠近,询问小机器人:“确定没有生命体征了吗?”
“已经确认,呼吸,心脏,脑电波,体温,所有的指标都测量过。”
那些厚厚的白丝已经覆盖了尸体的下半身,莫里斯盖上尸体的眼睛,轻轻抚下:“把尸体保存起来,一切结束以后他的家人可以认领。”
虞野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白色的茧,这里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巢穴:“这些都是尸体?”
莫里斯带着虞野朝标号为①的架子走过去:“还有一些重伤的病人,他们的生命体征很危险,但是这里又不是大医院,只能让他们暂时沉睡在生命茧里。”
他摸着标号①:“这是肢体重度残缺,暴动的时候有人开枪,轻轻扣下扳机,手臂,大腿就会轻而易举地从身上掉下去,比撕裂一块棉花糖更容易。”
“很久很久以前,想在古战场上达成这种效果,磨刀的师父们要对兵器千锤百炼,将军们才能挥舞着兵器,借着过人的体格,和马匹合二为一的动能斩断骨头。现在就很简单了,随便一个富裕家庭的孩子,就可以攒下八万五千信用点买一把□□,这把枪可以轻易撕裂人的肌肉,打碎人的骨头,留下一地骨头渣。”
莫里斯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突然有感而发。”
人类越来越像一根脆弱的芦苇了。
生命茧外连接着体征探测仪,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会及时反映给莫里斯。
莫里斯拆开了一个生命茧,里面是一个半身人,他的下半身消失了,半截股骨从血肉中露出来,骨头边竖着乱七八糟的骨茬,像一截被人砍得乱七八糟的木头。
浓重的血腥气随着生命茧的剥落露出来。
忍住。
不行。
无法言喻的感官冲击。
莫里斯查看对方的身体以后,重新盖上生命茧:“第一次都会这样,很快就熟悉了。”
“这是我赚外快接私活的地方,没想到有一天会用来救人。”
他把生命茧推到架子上,随后开始整理剩下的药品,虞野站在他身边,看着盒子里的瓶瓶罐罐:“药品不多了。”
莫里斯沉声:“确实,受伤的人很多,这些完全不够。”
“我去医院找找。”
“我知道该借什么药,你守在这里。”
莫里斯迟迟没有开口。
虞野:“责任有时候依据年龄制定,有时候依据能力制定。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他们出了地下室,刚到外堂,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女人推开人群,直直冲了过来,“我是朱莉,水星,不,整个太阳系甚至曜日星区都排的上名号的,琥珀之光的主持人。你们一定认识我。”
原本她脸上贴满了各色碎钻,像一只海妖,现在倒是落魄了很多。
虞野听见琥珀之光的名字,停下脚步看向朱莉:“我知道琥珀之光。”
她伸出手:“我是蒿行,这期的嘉宾。”
朱莉贴上来,死死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逗留,节目快要开始彩排了,结果我们两个却在这里?!这太荒谬了,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我原本应该降落在香道城,准备节目和迎接观众的欢呼。”
她越说语气越急促:“结果却在这里,落到暴动堆里。我是最受欢迎的主持人,我的粉丝遍布全星系,却落到如此境地。”